認真數起來,竟然只有宋文合她的胃口。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逗著樂,一點也不覺得悶。直到何掌櫃回來,杜寶珠才收起笑容:“你就在這裡休息,除了我誰來也別開門。”
等宋文點了頭之後,杜寶珠才起身領著何掌櫃來到另一間雅室。
“小娘子,已經按您的意思安撫住了那些承包商。可經過今日刺客一事,只怕幾日之內客人們都不敢再來了吧?”
對付長樂酒肆的日子裡,雖然偶爾有些小的挫折,但總體來講都是順風順水的。乍然遇上這麼大的難題,何掌櫃不免有些發愁。
“先別管這些,那位還在會場麼?”那位自然是指那位玩樂皇帝了。
何掌櫃搖了搖頭:“本來武師們都準備上臺打了,壽王爺說臺下沒幾個看客,那位獨自坐著太危險,給勸回宮裡去了……說是改日再來。”
還要再來?杜寶珠唇角抖了抖,好險沒罵出髒話:“去給幾位老闆下個帖子,中午張家樓食鋪你做東。”
杜寶珠如今年紀小,只能隱在幕後,請各位承包商吃酒的事只能交給何掌櫃。何掌櫃點頭應是,又問:“……要給王得寶下帖子麼?”
“不用,我親自和他談。”杜寶珠想了想,又交代了何掌櫃幾件事,這才坐馬車回府。
此時武道會出了刺客的事已經傳遍長安。
回府的路上,杜寶珠看見許多穿著神策軍軍服的人正帶著刀挨家挨戶的搜查著可疑嫌犯,就連她的馬車也被那些人掀開簾子仔細搜了一遍。
這神策軍是京城的禁軍之一,也是兵力最強大一支軍隊。李儇登基初始,就將這支拱衛京都的軍隊交給了田令孜,到如今六年,早已經營成了鐵桶一座。
此時神策軍出馬,那就是田令孜是鐵了心要抓出這批躲藏在民間的亂軍了。杜寶珠想著還躲在酒肆的宋文,不免心情沉重。
到了杜府,崔氏一見到杜寶珠眼淚便咕嘟往外冒:“我的兒,你這是怎麼了?可有受傷?”
杜寶珠當初弄武道會的時候,崔氏就不贊同,要不是有杜讓能和杜光義替杜寶珠當說客,這事差點就辦不起來。
今早杜寶珠換了男裝出門,她便更是心驚膽戰,生怕這小冤家又要像從前一樣惹是生非了。
誰知,這小冤家沒惹事,事卻反過來找上了門。她一聽說武道會出了刺客,便急著出門去找杜寶珠,還好何掌櫃及時派人回來報了平安,才勉強把她安撫住。
這會兒見到杜寶珠,她一眼就看出杜寶珠衣衫是重新打理過的,腦袋裡已經晃過好幾種杜寶珠受傷的場景:“我就說不該讓你搞什麼武道會吧,偏偏你爹護著你!如今鬧出這樣大的事,也不知該怎麼收場?”
說著,就要叫身邊婢女去太醫署請醫正上門。
杜寶珠趕緊挽住她的胳膊,安撫道:“阿孃,我沒事,這些都是別人的血。”
崔氏‘啊’的瞪圓了眼:“別人的血濺到你的身上,這還能叫沒事?你這丫頭到底長了個什麼膽子,怎麼就不知道害怕呢?”
杜寶珠討好地笑笑道:“那些兇徒本就不是衝著我來的,更何況我從小練習武藝,這點小事有什麼可怕的。”
崔氏還要念叨,杜寶珠趕緊裝傻扮可憐:“阿孃,我餓了。”
一聽嬌女喊餓,崔氏這才住了口,轉身叮囑身邊的婢女去廚房催飯。
趁著這功夫,杜寶珠趕緊溜回自己的院落,換下身上的男裝,將那缺了一塊的中衣直接塞進小廚房的灶下燒了,又讓聞喜去庫房領回一套新的婢女衣裙。
“小娘子,”嘗樂與聞喜的性子大不相同,見杜寶珠做事神神秘秘,就忍不住發問:“好好的為什麼要燒衣裳啊?”
“這衣裳沾了血,穿不了了,燒了乾淨。”
她又將聞喜領來的衣裳舉在身上比了比:“這衣裳怎麼這麼大呀……難道,您又買了新的婢子?”
“嗯。”杜寶珠認真點頭,道:“如今京都亂得厲害,你們兩個小丫頭跟著我出門,我也不放心,所以託人找了個會功夫的小婢。”
嘗樂聽了不免有些遺憾,做奴婢的,若是沒有主子吩咐,一步也出不了大門。她可就指著陪小娘子出門的時候玩一玩了。
然而,遺憾也無用,只好撅著嘴替杜寶珠將那衣裳裹好送到馬車上。
等杜寶珠去了喬然堂用飯,才拉著聞喜嘀咕這事:“小娘子今天怎麼有些古怪?”
聞喜搖了搖頭:“咱們做婢子的,主子說什麼,咱們就做什麼,何必問那麼多?問得多了反倒惹主子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