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長生的棺材鋪裡,十丈之地,並不寬闊。
店鋪門臉很長,讓人不能窺視到裡面。
而鋪內正當間放著半口壽材,當年白三石囑咐說這半口壽材不能完工,若是完工,就是自己金盆洗手的日子。
除此之外,一桌一床一椅,再無居家旁物。
而棺材鋪的牆上,掛著一套畫像靈牌,畫就是當年白三石的畫像:虎鬚豹眼,怒瞪前方,看著就是威武堂堂的漢子。
畫像下方擺著四十九盞八寶琉璃盞,有一部分裡面點著當年白三石親自訂做壽材的苦主的善香。
這些善香為祭祀之香,每日都要虔誠降香,不可間斷,說是要到十年輪迴之後方可撤香。
直到現在還有一些餘香未曾撤去,日日供奉,而這些香的正中,放著的就是白三石自己的善香。
但是白三石生前交代過:若無緣由,此香不可擅點,此香有燃,則必生蹊蹺,福禍相依,要慎重抉擇。
為何如此,父親未曾告知,只說日後碰到怪事持這些善香可以辟邪擋災。
白長生也就聽了。
父親的善香是廬州松煙香,稍微一受熱就會自燃。
但棺材鋪平日裡陰氣逼人,從未有陽光滲入,今日居然自行點燃,白長生怎能不奇?
那善香散發出綠盈盈的光芒,忽亮忽滅,青煙飄蕩。
時而還會竄出火苗,剛才的一亮就是如此。
白長生不敢拖拉,趕緊把棺材鋪的門簾拉下來。
日光一沉,這屋內頓時再無光亮景色,只有那些善香發出的光,幽幽映在那半口棺材上,明明滅滅照出一陣奇特光亮,這棺材鋪內說不出的陰森淒涼。
白長生常年獨居在此,藝高人膽大,也就沒怕,只是跪在了父親的靈位前道:
“父親,這是何故?您怎麼突然顯靈了?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講?”
低頭一拜,手裡捏著的白紙輕輕掉落在地。
白長生猛然抬頭:
這棺材鋪裡近日只來了一人,就是那陳名士,難不成事他有什麼事?又與自己有何關聯?
棺材鋪裡寂靜無聲,白長生一驚一乍,不知該如何是好。
最後看著那白紙心說:罷了,去看看是不是陳名士有什麼事,老父親肯定不會無故顯靈。
打定主意,白長生趕緊起身,升起門簾,快步向陳名士剛剛離去的方向追趕。
這也是善心發散,自幼蒙教有方,願意管這閒事,不過白長生臨走時未曾注意到,老父親靈位前,那一柱善香,悄然熄滅了···
而那半口棺材,忽然動了一下···
大步流星,白長生來到了陳府,叩響府門,陳府的門子開啟一扇小門,探出半個腦袋打量著白長生。
不認得,擺出一臉的不耐煩,豎起眉毛道:
“誰啊,大中午的有事沒事啊?”
白長生知道這是京城有名的大家府邸,不敢怠慢禮數,這就鞠躬道:
“我是柺子衚衕棺材鋪的掌櫃白長生,有事找陳老爺···”
還沒說完,那門子怒喊一聲:
“滾!棺材鋪能有什麼事!”
說完,那門子咚地一聲把府們關緊了。
白長生心說壞了,這不該告知來歷的:棺材鋪上門,這可是大忌。
碰了一鼻子灰,也沒別的辦法,白長生只能回了棺材鋪。
卻發現那柱香已經熄滅了。
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沒計較了,心想可能是意外自燃,這就繼續在門前插科打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