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暄曜在一座空亭子裡頭若有所思,看著眼下微風拂過的青蓮,如同:萬頃碧玉妝成衣,穿在水色動展旗。蓮花未開心有結,片片風來片片去。突然身後一個女子聲音道:“暄曜。”
站著看未開蓮花的齊暄曜稍微回神,恭敬轉身,拱手揖讓道:“師孃好。”
眼前名為瑤琳玲,她是一位風姿綽約的女子,身形妙嫚,臉上有幾條魚尾紋,顯然像是在四十多歲左右,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穿著一條鮮麗綠色衣裳,揹著一把小長劍,緩緩來到齊暄曜的前面展顏道:“暄曜啊,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齊暄曜口齒不清道。
“你就別瞞著我了,我剛才踏著荷葉進亭子來,你一點警惕心都沒有,還說沒在想什麼,你啊。”瑤琳玲在石凳上招手他坐下道。
齊暄曜正襟危坐,慌張失措地阻止他敬愛的師孃倒茶水,道:“師孃我來。”
瑤琳玲執意不讓他搶了先,緩緩說道:“你啊,每次有心事,便來這個池心荷亭中。我有心事之時,你總能為我倒茶,不厭其煩洗耳恭聽。今個讓我代勞,讓我當聽眾如何。”
習以為常對師孃敬愛有加的齊暄曜此時手臂僵住,爾後慢慢縮回去,道:“這個……”
“我上次去採藥,碰到師弟,跟他過了幾招。”齊暄曜吞吞吐吐道。
“你不說我也猜得到,他的事最為煩惱,自從那件事之後,對濁陽劍的貪婪成性,我真的怕他已經無法回頭了。”瑤琳玲惻然道。
“師兄的功體,發生了變化,恐怕時日久後,我們再也不是他的對手。”齊暄曜道。
“你最近在練一套劍法,是嗎?“瑤琳玲問道。
“是,弟子不才,自創一套《赭陽劍法》,每招每式,每個經脈的氣息調整記錄在內,只是……”齊暄曜這幾天觀察到師孃憂心忡忡,說出新鮮的事物讓她轉移注意力,不再為師兄作惡多端的事煩惱。
”只是未有人能指點一二,你在擔心我那不肖子萬一找到這邊來,給我們麻煩。你又想將劍譜交給凌雲閣點評,提高劍術與修為,以防萬一。可是你又退一步考慮,人怕出名豬怕壯,一旦凌雲閣選上你的劍譜,我那不肖子發現我們的行蹤,定然追殺到這裡來。之前我們能安然離開神醫奇嶺,是拼出性命才與他打個平手,如今他已經投入盤蛇山,勢力更大,我們若想抓他……或……或者殺他,簡直難以登天。”瑤琳玲點破道。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師孃。”齊暄曜道。
“你放心交劍譜吧。我們已經在這裡躲了數年了,他現在勢力龐大,眼線眾多。遲早有一天會找到這裡來。”瑤琳玲開門見山道。
齊暄曜深深一躬,說聲告退後,便縱身一越,腳踏荷葉出得萬頃仙荷池來,穿過一塊修竹,拐彎進入一座草屋,叫喊一聲:“龍且。”
筒陋的房子裡傢俱不多,一張木床,一張小桌小凳。木床上躺著一位小少年,蓋一條半新半舊的被子,臉上難看。被窩裡聽到叫喚,緩緩起身道:“齊大哥,我弟弟找著了嗎?”
齊暄曜坐在床沿上,輕輕按下他的肩膀,示意不必起身,道:“你先躺下,聽我把話完。”
龍且聽話躺回去,側頭聆聽。
“這半年,我一直追查你弟弟的下落,到如今毫無線索,我想去盤蛇山一趟,不過在此之前,先接好的手臂。你放心吧,嘯月山莊的後事,已經有人處理了。”齊暄曜誠懇道。
“誰?是不是我弟弟。”龍且激動地抓住坐在床邊的青年男子,眼神充滿希望之色。
“不是,是一位有身份之人。”齊暄曜道。
“怎麼可以肯定不是我弟弟?”龍且失望。
齊暄曜不會隱瞞真實情況,告訴他那人挖一個大坑便將人埋了,就像半年前告訴他趕到莊上父母之屍首尚在,並沒有發現何神俱的屍體一樣直接。
“是你弟弟埋的話,絕對將你父母埋在另一處,不可能混在一起,況且是個大工程。”齊暄曜解釋道。
龍且眼眶血紅,望著屋上的椽子徵徵出神。喃喃低語:“看來,他是凶多吉少。”
“你別想那麼多,現在最要緊的是先把你的手臂接上,你瑤姨半年前已經選一個靈氣充沛的荷花,施行幾次血針後,蓮柄便慢慢變成人手模樣。我們研究將你的血液經過扎針與其互通,待時機成熟,便可以接上,與你的身體毫不排斥,以後的修行有靈氣的蓮臂會如虎得翼。”齊暄曜安慰道。
齊暄曜與瑤琳玲皆是神醫奇嶺之人,醫術高明之外,還精通一種以針醫治植物的本事,再枯萎的樹,凋謝之花,經他們一紮,立馬妙手回春。別人將其住所稱為神醫奇嶺,嶺上的植物四季如春,如人間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