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祺不自覺地扶了扶額頭,她就那樣明晃晃地來了,攤開了她想讓他看見的所有底牌,甚至於絲毫不遮掩她對他的不信任。
與此同時,還與他說著政盟之友之間該說的話,但甚至都不屑於正視並稍加釋懷一下他們二人之間一重隔著一重的不信任。
這孩子,張狂得有些近乎狂妄了。
長公主殿下教孩子,還真是……
當初的皇四子如此,今日得她真正撫育成人的長安郡主,尤甚。
“大人今日應郡主之邀前來,不會被人拿作把柄嗎?”
“這盛京城啊,是塊兒講究的地方,越是在太陽底下攤開了的事,越是光明正大,就越容易讓人摸不著頭腦,如此反而更不會輕易地就有所動作。”
君子不欺暗室,這朝堂之上的權力場裡都是大多數讀書人算計來算計去的耍心眼子。
但歸根結底啊,這些個都是正兒八經的讀書人,讀書人啊,就有些壞毛病是極為可愛的。
而後風祺也站起了身,“來都來了,咱們也下去裁幾身衣服。”
風碾頓了頓,本想說些什麼,但看見他主子已經大踏步地快走到門口了,遂也閉了嘴直接就跟了上去。
一路無人,一直到風祺出了後院才見到有個小廝模樣的人在前面候著。
等到風祺走近時,便聽到他說了句,“大人慢走。”
風祺回身,“誰說我要走了,既然來了,我少不得照顧照顧掌櫃的生意。”
“小民惶恐,大人您請。”那人說著惶恐,但也沒見他哪裡惶恐了,只是聽見風祺的話立馬就退開了少許,為他指路進前頭的布莊。
風祺回過味兒來,便試著說了句,“待會兒就你幫我挑些常服花色吧,反正我俸祿不多,你認真看著挑。”
果不其然,那人張口就道,“郡主臨走時已經吩咐過了,您若是有看得上的,都記在她的賬上,初次見面,郡主說她與您相談甚歡,讓您不必客氣。”
“是郡主太客氣了。”風祺笑眯眯地說道。
而最後風大人是真的沒有絲毫客氣地裁了三身衣服才離開的。
自然,這訊息沒過一會兒也就傳到了各處有心人的耳朵裡。
各人自然有各人的想法和盤算,只是這其中卻是不包括也是第一時間聽到了這訊息的忠義侯的。
彼時,在侯府里正喝著小酒,攬著小美人兒在院子裡賞一賞花,再摸一摸小美人兒的一雙小手的忠義侯冷不丁被打擾了雅興自然是氣壞了的。
“本侯今兒個難得休沐,風祺花他自個兒的銀子買新衣這事兒你也要拿來煩本侯?本侯還能當朝參他一本驕奢縱慾不成嗎!”
說完猶不解氣,又恨聲道,“混帳東西!本侯的臉上是寫著本侯很閒這四個大字嗎?”
驕奢縱慾,是忠義侯本人被御史臺接連參了近十五年的說辭。
是以他對這四個字有一股子外人說不清道不明的,且難以言喻的幾分謎之執念。
被忠義侯一腳就給踹了,此時正跪在地上的傅管家是心裡有苦說不出。
風大人買新衣當然是不新奇的,可九章王府的長安郡主的馬車與風大人的馬車前後腳到。
而且二人很明顯還相談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