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她便又抬眼看了看了塵大師。
卻聽自家郡主道,“世人常道佛法無邊,大師乃佛門中人,長安近來頗有不解,佛門可有一法能渡人劫厄。”
了塵聞言,飲了口茶,望向長安,眼神平和,令人見之便難生惡感,“佛渡眾生。”
“大師誆我。”慕長安聲音清亮,一字一句,任是誰也聽得出她言語裡的認真。
若非主僕有別,且這位小主子一身威儀比之王爺也不逞多讓。
莫說王府中人,便是回南軍營裡錚錚鐵骨的軍將在被郡主恩威並施了半月後對她也是頗有些畏懼。
隨辛此時真想一個箭步上前將自家郡主的嘴給捂嚴實了。
“阿彌陀佛。”
了塵低聲宣了句佛號,雙手合十,眼微閉。
“諸相心生,因果即業障,業障亦因果,郡主執念太過,傷人亦自傷。”
慕長安聞言,眉間微皺,“如此這般,可見佛法無邊分明一派妄言。”
清音琅琅,少見的顯了幾分戾氣。
“世人來此,無不因佛家所謂佛法無邊可渡眾生苦難,可這佛既不能免人憂苦,也不能阻人行惡”。
慕長安雙眼直視了塵,一雙眸子越發清亮,字如擲地。
“苦海無邊可解,這佛法無邊卻要如何解?”
雖然仍是不疾不徐的語氣,細聽之下那語聲卻分明帶著平素少有的幾分凌厲。
了塵雙眼微睜與她平視,並無絲毫躲避之色,良久,闔眸輕嘆一聲。
“阿彌陀佛。”
再開口卻問道,“郡主幼時明明不喜,卻也曾面不改色喝下一壺知味,所為何哉?”
“不論甘苦,總不過是一壺茶罷了,大師既能飲得,本殿自然也飲得。”
出口的話看似隨意,卻帶著一股子肆意,這是隨辛第一次在自家小主子面上看見如此神色飛揚的生動。
她眼裡的大翌長安長郡主,出生便已是貴極,享盡尊榮,但性子卻一直是沉靜穩重的。
她甚至曾經以為就算天塌了下來,自家郡主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只會下令約束下人勿要喧譁擾她清靜。
可此刻的長安郡主,一身鋒芒毫不遮掩。
眉眼之間不復往昔溫潤之色,隱帶幾分稜角。
隨辛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宮裡那位榮宸長公主時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