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長安一襲清淡素服,銀絲線在袖間勾出了幾片祥雲,裙長至足,腰繫長帶,蓮步近前。
“又來擾您清修了”。
又?侍候在側的隨辛聞言不免訝然,這明明是殿下第一次來潯陽城。
怎會與了塵大師說話語氣如此熟稔,分明便是曾經相識的。
再看那前方的了塵大師,鬚髮皆白,年已近百,一派仙風道骨之姿。
他正極認真地擺弄茶具,聞聲抬頭看了一眼長安便朗聲笑道,“郡主可來得巧”。
長安在了塵對面的石凳閒閒落座,言辭間並不熱衷,“大師對這茶倒是十年如一日地偏愛。”
細聽之下,言語之中似有幾分抗拒,了塵手上動作未停,只看向長安時眼中透出了一絲極平和的笑意。
“郡主亦然”。
他數年偏愛這茶,她也數年從不掩飾對這道茶的不喜,可不就是另一種執著?
她似有若無地笑了笑:“大師既知來客不喜這茶,卻為何每次都以此茶待客?”
隨辛在旁聽著這話卻很是心急,自家小主子怎能在佛門淨地如此冒犯得道高僧。
不想那位了塵大師聞言卻十分開懷的模樣,“看來這茶是很不如郡主意了。”
長安挑眉:“各人自有心頭好。”
了塵展顏。
“這茶雖名喚‘知味’,然自問世起,能知其味者,不足二三,老衲每每想起,便甚為可惜。”
“想當年在盛京城,郡主還是第一位將這茶整整一壺喝完的人哪。”
長安難得有了幾分少時頑劣之態。
“倒是昔年長安貪杯了。大師既說到長安是盛京城裡第一個喝完您一壺茶的人,那想必,這潯陽城裡長安並非第一個了。”
了塵笑了:“郡主當真是聰慧。”
長安一時也生了幾分好奇,“大師說長安聰慧,可長安卻猜不出這潯陽城裡的第一位勇士又是誰?”
了塵聞她“勇士”之言卻並不著惱,雙手合什。
“阿彌陀佛,這第一位有緣人如今也在寺內。”
長安聞言,心思微動,不再追問。
了塵大師將茶分入二盞,“郡主眉間鬱色頗重,所憂為何?”
隨姑姑聞言不由微微抬首看了眼自家小郡主,卻著實看不出郡主有所憂擾之色。
大約高僧所見與凡夫俗子所見大有不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