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京中備考那幾年,也曾指點過許家公子功課,故而許家的這位姑娘,在府中是何等威懾力,他且是知道的。
這倒不是說誰在他耳邊說過什麼話,譬如家中姑娘刁蠻霸道之類。
正因是無人敢說,且府中上下將一切不尋常皆視作尋常,才叫他愈發深刻地意識到了許家姑娘的地位。
“不知許姑娘因何事要見我?”見好友直接叫人去請了侄女,喬添不由問道。
許昀聞言斟酌了一下,才道:“這個還是等我侄女到了再說吧,你先坐。”
對上好友那雙“侄女沒讓我說,你體諒一下”的眼神,喬添心情複雜地坐了下去。
他覺得身後這把椅子略有些扎人。
畢竟就憑好友這慫包蛋的模樣來看,即便許家姑娘待會兒要對他不利,好友恐怕都得趕緊替侄女遞刀。
此番前來似乎是有些草率了……
許明意很快便過來了。
隨著身穿千歲綠馬面裙的少女走了進來之後,堂內守著的小廝十分自覺地退了出去,緊接著,兩扇堂門便在少女身後被合上了。
喬添眼皮一跳。
這是要幹什麼?
這般時辰,便是閉著門,堂中依然是亮堂堂的,可這般動作仍是讓喬添心中一陣打鼓。
思來想去,似乎都不曾做過得罪這位許姑娘的事情……
“喬先生。”
女孩子來至他面前,向他施了一禮。
喬添起身回禮罷,坐了回去之際,便問道:“不知許姑娘因何事要見喬某?”
許明意直言道:“是為了令尊之事。”
喬添微微一愣,斷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句話。
遂目露疑惑地道:“家父已故去多年……喬某有些不明白許姑娘的意思。”
見他不露聲色,許明意接著說道:“近來在查十八年前的一樁舊事,恰巧得了些關於令尊的線索,由此疑心令尊之死多半是有蹊蹺在——因知喬先生亦對此心存疑問,故而才邀先生來此一敘。”
喬添神色微怔。
許姑娘疑心他父親的死?
且知道此事是他的一樁心結?
“……不知許姑娘口中的這樁舊事,是為何事?”喬添試探著問道。
他有此防備並非是針對許家人,而是在這件事情上,他無法貿然相信任何人。
“此乃我一位好友的家事,且如今真相未明,故而我無法代他做主,直接將其中牽扯告知喬先生。”
許明意未透露前燕王妃之事,只道:“而我之所以欲查明令尊之死,是因疑心令尊或還活著,倘若是暗中受人脅迫,令尊的那些本領手段,恐會被拿來對付我家中祖父。”
初聽前半部分,喬添尚稱得上平靜,且顧得上在心中暗道一句這位許姑娘倒是頗有底線,或是個值得信任之人——
然而這一切的所有思緒,都在聽到那句“令尊或還活著”的那一刻,倏地被掩埋了個乾乾淨淨。
他父親……或許還活著?!
喬添震驚不已:“這……怎麼可能!”
莫非這位許姑娘竟是在拿這樣不切實際的謊話,想套他入局,從他口中打探其它線索嗎?
可視線中女孩子的那雙眼睛卻坦蕩至極:“現下亦只是猜測而已,且即便活著的不是令尊,定也是與令尊牽連頗深之人,而這其中,必然就有令尊當年身死的真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