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猜到的,她怎麼就猜得那般精準呢?
然而轉念一想,他若是有侄女這般身份地位,他又何愁不能將府中大小事“猜”它個底朝天?
“二叔,您別生氣。”許明意從一旁的茶案上捧了只茶盞過來,道:“我就是想同二叔談談心而已。”
看著那端到面前的茶水,許昀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惶恐之感。
不接是不可能的,畢竟沒那個膽子,只能邊接過邊拿長輩的口吻說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打聽……”
許明意語氣裡有一絲無奈:“二叔,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看著乾脆在一旁的椅子裡坐了下來的侄女,許昀語結了一下。
怎麼說呢……
侄女如今於正事之上已可獨當一面,於感情之事上,又有了情投意合之人,真論起來,他似乎除了年紀長了侄女十多歲之外,其它的都被侄女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懷著複雜的心情沉默了片刻之後,許昀悶悶地喝了口茶,道:“什麼放得下放不下的……這叫敢愛敢恨,咱們許家人骨子裡祖傳的。”
他已有整整十七年不曾提過這件糟心事了。
這也就是侄女了。
換作其他人,他斷不可能開這個口。
許明意聽得很認真。
敢愛敢恨?
“那您恨了嗎?”她看著自家二叔問道。
總覺得二叔這模樣,不像是在恨人的樣子。
“……”許昀莫名一噎。
恨了嗎?
“怎會不恨。”他又喝了一口悶茶,將茶盞“嘭”地一聲擱下。
許明意看著那茶盞,只覺得這杯茶的宿命也是奇妙,本只是一盞尋常的茶,卻平白被人喝出了酒的滋味來。
“我平生最看不慣的,便是那等出爾反爾的食言之人!”許昀的語氣也果真有幾分恨恨的意味。
這樣的人,他當然是想恨的!
可從一開始,他便總忍不住想,萬一她是有苦衷的呢?——他這輩子倒黴就倒黴在太瞭解她的性格了!
是以總在想,若她的事情做完之後,回過頭來,卻發現他不在了,還不得偷偷哭鼻子?
他不是不能等!
但偏偏她從始至終卻連一句話一個字都沒有,讓人是走是留根本拿不定主意。
是怕真話說了他會死纏著她不放,謊話又說不圓滿?
越是如此,他越是偏要這麼跟她耗下去,非要叫她一直這麼良心難安才好!
但耗著只管耗著,他如今可沒閒工夫去琢磨這些事情了。
她有正事要辦,他現在也一樣!
有了這個念頭在,許昀下意識地就想做點什麼,然而卻覺兩手空空,不知能做什麼,遂看向如今身為一家之主的女孩子:“昭昭,日後家中大大小小之事,有二叔能搭得上手的,只管同二叔說,二叔再也不偷懶了。”
他有這個想法,並非是同誰賭氣。
近幾日他一直都在審視自己。
無論是在夢裡同父親對話時,還是清醒著獨處時。
以往家中一切都好,外面有父親撐著,家裡有兄長和嫂子打理得井井有條,沒他能插得上手的地方,他躺著便躺著了,自認只要不惹禍即可。
但現在他察覺出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