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去年入京之後,這大鳥就開始慢慢有些不受控制了。
畢竟對方不想當鳥,想當人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
譬如上次,他讓大鳥陪著方先生去找人,大鳥倒是早早就飛出去了,結果後來被下人發現躲在牆角處睡覺。
許明意反倒覺得他這句話有些奇怪:“怎會不聽差使?論起傳信,天目可從未出過差錯呢。”
聽得這句,吳恙不由沉默著思索了片刻,遂得出了一個答案:大鳥只是不聽他的話,許明意的話還是聽的,是他混為一談了。
至此,這個話題顯然已經沒有了繼續討論下去的必要。
看著面前的女孩子,吳恙正要問一句今日尋他可是有事,只聽她在前面開了口:“吳恙——”
“嗯?”
“你笑一笑,讓我看看。”女孩子雙臂交疊放在身前的桌上,看著他,認真地提出了要求。
吳恙聽得不由一愣。
又聽許明意道:“我想看你笑一笑。”
想看他笑?
吳恙隱隱覺得這個要求有些古怪且直白,但因為面前的人不同,還是試著照做了。
見少年有些不自在地偏過了頭,輕咳一聲,微微揚起了嘴角,許明意只覺得遠遠還不夠。
她乾脆站起了身來,朝他的方向微微傾身,伸出了手去。
女孩子拿兩根食指,在少年嘴角邊,一左一右輕輕往上一扯,扯出了一個弧度甚佳,卻十分被動的笑容來。
“……”吳恙微有些錯愕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
只見她一雙眼睛看的極為認真入神,清亮的眸子上方那長而微翹的眼睫根根分明地映入他的視線中,也如軟綿綿的雪絮落在了他心間,清清涼涼柔柔,很快便化成了水,這水卻又被他劇烈搏動著的一顆心彷彿燒得滾燙熾熱起來。
這一刻,下一刻,吳恙全然沒有掙扎,也無任何反應,只有些呆呆地任由那微涼細膩的手指在自己的臉上輕輕拉扯著。
提著只茶壺上樓,剛來到樓梯拐角處往上兩階的壽明看到這一幕,腳下猛然停住,眼睛瞪圓如銅鈴。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將門貴女調戲世家子弟,少年懵懂無知不知反抗?!
最近故事寫多了的壽明,腦海裡頓時冒出了這麼一句詞兒來。
但兩廂情願的事情,又怎麼能說是調戲呢?
壽明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茶壺,片刻後,屏住呼吸緩緩轉過身,躬著身子一步步往樓下走去——他這樓梯下的那叫一個輕盈無聲,貓兒看了必然都要自慚形穢到覺得自己不配當貓,痛呼人類不給留活路。
“似乎也不像啊……”
二樓處,許明意看著自己手下的“傑作”,還是覺得不像那麼回事。
“——像誰?”
吳恙回過神來,不解地問道。
許明意總算是將手收回,坐了回去,同他低聲說道:“今日我在長公主府上,見到燕王殿下了。”
吳恙尚且覺得被她碰過的臉頗為不自在,想抬手去揉一揉,莫名又覺得捨不得把那不自在撫平,然而面上神態倒是始終足夠平靜——
“所以,你是覺得我像燕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