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目低低叫了一聲,躺在那裡,半展開一隻翅膀,露出並不算癟的肚子來。
“且還鼓著呢。”
許明意拿手指戳了戳,道:“車內也沒有肉乾了,先欠著,等你回來再給你。”
反正鳥每天也都是要喂的,欠著欠著,不就到吃下一頓飯的時間了麼。
天目渾然沒察覺到什麼不對,合計了一下,大約是覺得這麼著也行,遂鑽出了馬車,站在轅座上扇了扇翅膀,往定南王府的方向飛去了。
大鳥飛回定南王府時,吳恙正同定南王世子在書房中下棋。
初夏時節,大開著的窗外,微風徐徐,芭蕉嫩綠。
大鳥便是從這扇窗外鑽進來的。
突然落在肘邊茶几上的大鳥叫了一聲後,竟拿長喙敲了敲茶盞,聽著這砰砰聲響,吳景明一陣心驚肉跳,趕忙將那隻茶盞托起。
這可是他最心愛的兩套茶具之一。
而另一套,上個月已經摺在了天椒的魔爪之下!
不過還算值得欣慰的是,天椒也已經得到相應的懲罰和代價了——夫人拿手指點了點它的腦袋,並讓它日後務必多注意些。
既如此,他也不好再去追究什麼了。
看著被父親護在身前的茶盞,吳恙眼中若有所思——茶?是茶樓的意思嗎?
而似乎正是為了證明他的猜測一般,大鳥從茶几上飛下來,拿爪子扒拉了兩下他的袍角,似有催促之意。
吳恙見狀,心中便大致確定了。
——看來是昭昭要見他,特讓天目來傳信。
“父親,兒子突然想起還有事情要辦,需要出門一趟。”少年站起了身說道。
吳景明聽得一愣:“何事如此著急?這局棋都還沒下完——”
吳恙思忖了一瞬,大約也是覺得這麼做確實不合棋局上的規矩。
遂又坐了回去,落下一子。
吳景明滿意地點頭,思考了片刻後,跟著落下手中白子。
下一瞬,“啪嗒”一聲輕響,少年指間黑子沒有絲毫猶豫地落在了棋盤之上。
“……?”看著棋局上勝負已分的局面,吳景明不禁愕然。
他怎麼就突然輸了?
少年已經再次站起身,向他抬手施了一禮:“父親,兒子就先出門辦事了。”
吳景明默默點了頭,視線始終定在棋局之上,心底響起了一道聲音在拷問著他——所以,方才究竟為何非要多那一嘴呢?讓孩子早點出門辦事不好嗎?
……
吳恙在雪聲茶樓前下馬時,下意識地抬頭往二樓的方向看去。
而這一抬頭,就瞧見那支開的窗欞內,有女孩子向他笑著揮了揮手。
少女姿容穠麗,從他此時的角度看去,杏色紗綢衣袖下,露出的一截皓腕,在日光下雪白的甚至有些刺眼。
吳恙彷彿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立時移開視線,大步進了堂內,往二樓處行去。
“怎想到讓天目傳信?”他在許明意對面坐下,邊道:“萬一它不聽差使,豈不讓你白等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