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稍一細想,便也猜得出這例外是何緣由了——這位年輕人,必然就是新科狀元曹朗了。
那日在希夷街上,聽得身邊之人提醒,許明意也曾遠遠看過一眼。
她藉著看歌舞做掩飾,幾乎將那些官員們看了個遍。
最後,待視線慢慢正要移到宗室之人身上時,目光卻突然被人逮了個正著。
少年手持琉璃酒盞,難得穿了件淺月色長袍,半束的墨髮漆黑,束髮的白玉冠質地潤澤,彷彿蘊著層淡淡光暈,又因這玉冠的主人生得本就非同一般的好看,如此陡然間望過去,竟要叫人生出幾分如遇謫仙落世的恍惚之感。
四目相對間,許明意看得怔了一瞬。
見她很快便不著痕跡地將視線抽離,裝模作樣地垂眸吃起了菜,吳恙這才將目光收回。
這一晚上淨見她盯著人瞧了,飯都沒吃上幾口。
不過……
怎麼突然覺得有人在盯著自己?
少年餘光裡見得那身形高大魁梧的老人似乎在暗中觀察著什麼,立即從容地放下了手中酒杯,將原本故作隨意的身形也挺直了些。
鎮國公乃武將,必然不喜歡坐姿不端正的年輕人。
而鎮國公身旁的吳景明,此時也在觀察著這一幕,不禁心生疑惑。
許將軍總盯著他兒子看作何?
且那種眼神,彷彿是在合計著要如何將他兒子叼回狼窩裡似得——這……想必一定是他的錯覺吧?
一場晚宴,在眾人各不相同的心思中結束了。
宴席散後,眾人行禮恭送帝后離去。
玉風郡主席間酒吃多了有些醉,許明意有些不放心,便吩咐了阿珠陪著施施一同將人送回去。
崔氏則被幾位夫人拉著去說了話。
道是說話,但任誰也看得出來,這裡頭的事情沒那麼簡單——畢竟好不容易有機會住得這般近,又不用聽礙眼的丈夫嘮叨,不打馬吊說得過去嗎?
至於通宵達旦,那更是對這來之不易的機會最起碼的尊重。
對此已有預感的許明意,此時下了白玉石階,欲帶著阿葵回住處去。
“姑娘,公子在那兒呢……”阿葵指了指前方,低聲說道。
許明意望去,果然瞧見了許明時的身影。
但男孩子此時並不是一個人,而是正在同人談話,而那人也不是旁人,正是吳恙。
這兩個人在說些什麼呢?
抱著“橫豎也都不是外人”的想法,許明意朝二人走了過去。
然而此時,一旁突然冒出了一道人影,擋住了她的去路。
還未能看得清是哪個,就見對方抬手施了一禮,聲音帶著笑意:“許姑娘。”
——這是?
許明意反應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藉著對方身上的酒氣,才勉強將人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