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刻之後,馬車在巷子口停下來,車伕扶著夏侯夫人從馬車上下來,進了巷子裡最裡邊的一戶人家。
那些一直跟著過來的人很快就湧進巷子裡,像是灌進了溝渠中的水,沒多久就把溝渠填滿。
小院的門被他們一腳踹開,進來後就看到那個帶著草帽的車伕一個人站在院子裡,背對著院門。
這些兇徒看了一眼,然後就抽刀朝著車伕衝了過去,車伕轉身把草帽摘下來,那些往前衝的人腳步就突然慢了下來,最前邊的人嚇得險些摔倒。
葉杖竹把草帽放在一邊,往旁邊看了一眼,正好有一根掃把,於是葉杖竹彎腰把掃把撿起來,手微微一震,掃把棍折斷,他把半截掃把棍微微揚起。
“來。”
他只說了一個字。
那些衝進來的兇徒多是暗道上的人,他們有些人見過葉杖竹,知道那是誰,所以才會嚇得不敢往前衝。
有人已經生出退意,想往後撤。
與此同時,車馬行裡,高希寧在那些黑子的後邊,放下了幾顆白子。
這些兇徒從院子裡往外退,可是退不出去,因為巷子裡又進來幾個人,走在最前邊的姜然把草帽摘下來,然後從腰畔左右摘下來兩把連弩,他抬起手瞄準那些兇徒,嘴角咧開笑意。
他身邊的人也都一樣,每人兩把連弩,一邊往前走一邊點射,擁擠在門口的兇徒前進無路後退也無路。
一刻之後,葉杖竹把滴著血的半截掃把杆插在一邊,回頭看向屋子裡。
屋門開啟,夏侯夫人從屋子裡出來,抬起手在臉上揭下來一層面具。
長眉道人看了看那一地的屍體,臉色有些發白。
葉杖竹看著這一身女裝的長眉道人,忍不住笑了笑說道:“別揭下來好一些。”
長眉道人問:“為什麼?”
葉杖竹指了指長眉道人胸前,微笑道:“和道長的臉,不是很配。”
長眉道人哼了一聲,從胸口衣服裡抓出來兩個饅頭,看了看,然後問葉杖竹:“熱乎的,你吃嗎?”
葉杖竹:“......”
車馬行。
高希寧看著面前的圖,圖上只有最後一個位置還沒有落子,她手裡的棋盒中還有很多黑子,她沉思片刻,把棋盒裡的黑子全都倒出來,黑子滾落,那地方就被黑子佔滿。
高希寧緩緩吐出一口氣,她唯一沒十分把握的,就是這最後一個地方,她最擔心的地方。
冀州城外二十里。
李叱騎著馬往旁邊看了看,他護衛的這輛馬車裡坐著一個老者,看起來氣度不凡,一直都在閉目養神,沒有往外看過一眼。
李叱的視線離開身邊的馬車看向前方,前邊有個坐在馬車上的壯漢,比李叱最少要高一個半頭左右,他坐在那像是一口大鐘,站起來就像是一座鐵塔。
然後李叱回頭看了一眼,在後邊的馬車上,趕車的那個車伕個子應該不高,但是看著極強壯,李叱看他的時候,他也在看李叱。
李叱對他笑了笑,那車伕也對李叱笑了笑,兩個人的笑容都有些假。
前邊有一大片樹林逐漸清晰起來,就在這時候,馬車裡坐著的那個老者緩緩睜開眼睛,他往外看,發現李叱也正好把視線收回來在看向他。
老者也對李叱笑了笑,李叱也就對他笑了笑。
比剛才的笑容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