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縣的臉紅一陣白一陣,霎是好看。
不過片刻,軍師便押著幾個衙役進了屋,羅博施辨認片刻,便確定了人選。
這就是,一直欺侮阿嬤的人。
許是為了做給我看,也許是知縣覺得丟人。
他下了重令,責了三十大板,又親自帶我們一行人去了阿嬤做活的鋪子。
嚇得鋪子老闆恨不得將店裡現銀都給了阿嬤。
皆大歡喜。
阿嬤渾濁著眼,摩挲著我的手,老人家嘴裡絮叨地全是些感謝的話。
羅博施更是一臉尊崇地看著我。
阿嬤要羅博施跪下給我磕頭,叫他好好跟我聽課學習,我攔不住,便只能受了。
環顧四周,家徒四壁,除了阿嬤做活時的女紅用品,便只餘一竹椅,一破木桌,就連床鋪也只是在地上鋪了草蓆罷了。
地上連石板都沒有,只是黃泥土面,偶有螞蟻匆匆而過。
這就是羅博施從小到大的家了。
阿嬤講,那桌椅,是她編了幾日的草筐換來的,就為羅博施讀書用。
我看到羅博施緊緊地攥住了阿嬤的手,一言不發。
莫名想到原在魯縣的阿爹阿孃。
羅博施之心,等同於我,誰不是想出人頭地,想帶給家人更好的生活,我想沒人能比我更理解他了。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傅書業來了信。
他說,阿爹準備賣了醫館,歲數大了,不想再幹了。
阿孃又收了一批學子,賺了不少銀子,家裡零零散散能湊成六七十兩,不知可夠二進院的首付否?
我才驀地想起,曾想在京城買房的願望。
而除夕不過隨口間的談論,阿爹阿孃卻記掛在心裡。
我想我太不讓人省心,自己不成熟的念頭就這樣拋了出來,擾的阿爹阿孃不安穩。
帶著心中的愧疚,提筆回信,直言院子已售出,可想了想,又怕他們懊惱湊錢慢了。
思來想去,不知如何回信是好,只得謊稱那院子甚是鄙陋,不宜購買,暫且擱置。
我重又燃起了鬥志。
縱然林菀菀在院裡猶如一顆老鼠屎一般惹人厭煩,可我已練就一身置若罔聞的本事。
羅博施的功課做的不錯,雖不及範當生,可新入學的這一批裡,他算是拔尖了。
自從遠離馮誕後,他開朗了許多,在我的授意下,馮誕坐回了原有的座位,羅博施原本瘦小,坐在後排完全看不到教案。
而馮誕,曉得羅博施竟獨居一舍時,更是嫉妒地發了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