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差點忘了,”裴氏一拍腦袋,“我約了人去廟裡上香的,路過這邊就想叫溪兒陪我一起,可哪裡知道她出門了,我得趕緊去,別叫人等急了。”
“誒,那大嫂還是趕緊去吧,我也要忙去了。”二老爺說完頭也不回地朝前跑。
“誒——”不是要回去拿東西嗎?裴氏小聲嘀咕,這老二的行事越發古怪了。嘟囔了幾句裴氏回到衚衕口兒,坐著馬車趕往白樺寺。
這才晚到了一會兒,山腳下花媒婆可都等急了,一見裴氏就親熱地拉著她的手上了轎子。
廟前有一段石階,轎伕們通常都只將人送到石階前的。裴氏下了轎,與花媒婆一起往上走,一邊走一邊往榕樹下張望。
她問花媒婆:“你今日叫我來看的究竟是哪位姑娘?”
榕樹長在廟前,在石階下方只能看見些樹冠,可裴氏早就急不可耐了,忍不住打聽起來。
花媒婆笑了笑,她不說這姑娘的家世,只說這姑娘的品貌如何如何出色,說得裴氏越發期待起來。
待快走盡這石階,裴氏終於能看清樹下的人影,她駐足觀望,目光在一個個年輕的姑娘身上逡巡。
她瞧見一個身著綠衣的姑娘長得眉清目秀,微微勾起的唇邊還有對淺淺的酒窩,身旁的侍女不知說的什麼,叫她玉指輕點,一雙細長的瑞鳳眼似羞似嗔。
裴氏正想問問花媒婆要見的是不是這姑娘時,花媒婆正好說道:“老姐姐稍待,那邊有個相熟的夫人,我去打個招呼就來,姐姐先到樹下坐會兒吧。”
說著便走開了,裴氏只好自個兒往樹下去,她打定主意不管是不是都要找那姑娘聊上一聊。
可忽然間,那綠衣姑娘神情冷凝,一手扒開擋在面前的丫鬟,一手撩起裙襬,大步朝裴氏奔來。
轉變猝不及防,裴氏驚疑不定看著飛奔來的小姑娘,說好的小仙女呢?怎麼成了俠客行?
綠衣姑娘行到裴氏身前,還伸手借她肩膀一個翻身躍出兩丈開外,整好攔在一個從臺階上翻滾而下的婦人身前。
綠衣姑娘正是金如意,她看見有人一腳踩空順著臺階往下滾,想都沒想就衝了過去,她穩住那婦人的身體,簡單檢查了一遍,見人只是些擦傷並無大礙才放心下來。
周圍響起一片掌聲,都贊金如意是女中豪傑,金如意略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抱拳說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裝了半天的淑女範兒蕩然無存,活脫脫一個女俠士。
廟裡聽聞動靜,來了兩個小沙彌將那婦人送去禪房歇息,金如意這才來到裴氏跟前道歉:“方才情況緊急,才冒犯了夫人,如意在此向夫人賠罪,請夫人莫怪。”
“唔,沒事,”裴氏還未回過神,全憑本能在回答。
“小姐——”
叮噹站在石階前喊道,金如意這才忽然想起今日過來的目的,心道:這下完了,蘇夫人可千萬別這個時候來呀。
然而,緣分就是這麼奇妙的,你精心準備的時候它不來,等你稍一洩氣的時候卻悄無聲息的降臨。
當蘇溪聽說廟前出現了位俠女的時候,便知道十有八九是金如意,她急忙趕過來一看,卻見她娘也在,這就叫無巧不成書。
這場面簡直叫蘇溪不忍直視。
金如意不知情由,一見蘇溪就走到她邊上,憂心忡忡地說:“溪兒快幫我看看,你娘在不在場。”
蘇溪欲哭無淚,她大概無顏再見她大哥了。蘇溪咬著唇,一臉苦瓜相,目光由金如意身上轉向裴氏,金如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娘——”蘇溪喊道。
金如意渾身一顫,恨不得立刻昏過去才好,可無奈她身體一向很好,即使感覺全身冰涼,頭腦發脹,她仍然無法昏過去。
“溪兒?你怎麼會在這裡?”裴氏問道。
“我來拜菩薩呀,聽說這裡的送子觀音很靈驗的。”蘇溪隨口扯到,反正剛剛她的確去求子來著,也不算欺騙,對吧!
裴氏皺了皺眉,道:“你還小,做什麼這麼著急呀?陸宥真都同意等再過兩年要孩子的。”
“我先在菩薩面前排個號,這樣等想生的時候,菩薩就第一時間想起我了呀。”蘇溪繼續胡謅,既然相看不成,就不能叫裴氏知道她要相看的人是金如意。
“這是什麼傻話,”裴氏忍了半天,還是問起了金如意,“這位姑娘身手可真好,是溪兒你的朋友嗎?”
蘇溪點點頭,挽起她孃的手說:“是呀,她叫金如意,是我新認識的朋友,是不是很厲害?”
金如意正想說點什麼,好挽回一些形象,卻聽回來的花媒婆笑呵呵地說:“老姐姐,金姑娘,原來你們都見面了呀,是我老婆子失職了。”
裴氏三人一聽,臉齊刷刷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