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燃不息,征戰無已時。
秦家築城避胡處,漢家還有烽火燃。
野戰格鬥死,敗馬悲天鳴。
東虜殺戮為耕作,繼漢耕作以殺虜。
士卒塗草莽,將軍空爾為。
乃知兵者是兇器,唯得聖人可用之。
……
連綿的烽火傳遍了大同邊鎮,行鋒耗盡馬力,以最快的速度奔行二十里,把陳有富的信函傳回。
方景楠拿著手中的薄紙,沉心思索,陳老爺在信上寥寥只寫了幾字:歸雲岡堡!拖!
“唉,這狗日的當自己是諸葛亮麼。”方景楠長呼口氣,猜了半天才想明白他意思後,忍不住罵起娘。
“行鋒,陳老爺還讓你帶什麼話了麼?”
滿臉疲色的行鋒,燦笑道:“長官就是厲害,陳老爺還說,把那些糧食財貨搬到三里外的雲岡石窟去,他會派車隊在那邊接應。”
方景楠恍然道:“明白了。通知大家集合,往雲岡堡撤離。”
在夏米莊停留太久,總怕夜長夢多,先把物資運到三里外的雲岡石窟,辛苦點,一天也就搬完了。而在那邊接應的陳家村人,也不清楚這批物資是從哪來的,雖然事後大家可以推敲琢磨,但在明面上總歸沒落下把柄。
其實大家早已經準備妥當,方景楠走出院子,便見各隊有條不紊地離開夏米莊,不過卻沒見到張傳宗和牛有德、炎洗這兩個什長。
方景楠又找了一下,他們什下的騎兵都還在,沒有一起不見,便朝身旁的趙二問道:“張傳宗他們人呢?”
趙二應道:“行鋒回來的時候,陳老爺讓他把那五個俘虜的人頭也一併帶來了,張傳宗他們幾個看到後,就不見了。”
“知道了。”
方景楠笑了笑,心下再次提醒自己,以後絕不能跟陳有富這狗賊玩心機。
……
“哨長,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夏米莊的一處偏僻民房,張傳宗三人在低聲商議著什麼。
“張哥,我牛有德不懂什麼大道理,現在走了能去哪?”
炎洗道:“管地去哪也比待在這強,你看他們那些戰兵,就是鎧甲好點有股子蠻勁,騎馬射箭哪一個比的上咱們,人也不過二十幾個,我們幹啥要當他們小弟。之前用範東陽那幾個慫貨拿捏咱們,現在尾巴清掉了,我們大可回去覆命,敗了一仗也不至於砍頭吧,況且他們用的那些火器,天曉得是從哪個軍堡裡買的,輸了也不能全怪咱們無用,這皮有的扯。”
牛有德哼了一聲道:“你不就是記掛著家裡新娶的婆娘麼,說個甚。”
炎洗瞪眼道:“我記掛婆娘錯了咩?你是光棍天都敢捅一捅,咱們可有不少兄弟在鎮城裡有家小的,真跟著他們瞎混,家人不要了?”
牛有德一時也無言了,看了眼張傳宗道:“張哥,我不是那個意思,男兒頂天立地,若是連家小都保護不了,那還憑甚做男人。我只是覺得,這個方景楠對手下人不錯,你知道麼,我悄摸著問了下,他們天天有肉吃,糧餉也是每月一兩絕不拖欠。”
炎洗失笑道:“牛有德你莫不是傻了,咱們誰不是頓頓吃肉,月餉二兩也不拖欠呀。”
牛有德牛眼一瞪正欲嘲諷,張傳宗止住兩人爭吵,道:“咱們是兵備道大人的親兵標隊,兄弟們都在戰場廝殺多年,放眼大明九邊都是精銳,月餉二兩自是應當。可咱們也知道,其它墩堡的普通兵卒過的是甚日子,方大人能做到月餉足額髮放實屬不錯。”
“炎洗你先別急,”張傳宗又道:“他對兵卒好壞暫且不論,只是你想一想,之前他們要留著範東陽那幾個慫兵,現在卻隨便宰了呢?”
炎洗一楞,想了想,嘆道:“因為咱們幫著打了夏米莊?”
張傳宗也是嘆道:“是的呀,打敗了戰確實不至於處死,可這搶了皇莊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張傳宗頓了頓又道:“之前我本想,尋個機會把範東陽那幾個慫兵滅口,然後再與他們殺過一場,若是得勝,也算將功補過,可現在他們主動把人殺了……唉,我是真有些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