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圖書館門前,原來放著陳文錚父母照片的宣傳版塊如今已經被替換成了“拒絕作弊”的宣傳漫畫。
想到他已故的父母,還有他在那種情況下為她做的一切……有那麼一瞬間,她什麼都沒有想,拿出手機熟練地按下那串刻在腦中的號碼。
“喂?你好。”電話裡傳出低沉的男人聲音,跟兩年前一模一樣。有多少次她貪婪地懷念他的聲音,那麼想打給他,哪怕只是聽他冷漠疏離地道一句“好久不見”也好。可是她終究放棄了,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可以說的呢?
而此刻,一個衝動驅使她打了這個電話,但她依舊沒有想好該跟他說些什麼。
“喂?”對方似乎有些不耐煩。
“不好意思啊美女,南高苑是哪棟樓?”一個聲音突然從夏雪身後傳來,夏雪一個哆嗦險些把手機掉在地上。
她回頭看到來人,是個中年男人,她並不認識他。
“您說什麼?”
“請問建築系的南高苑是哪棟樓啊?”
“哦。”夏雪給男人指了路,男人道了謝離開。
她再拿起手機,發現不知在什麼時候通話已經結束了。
她看著那短短几秒的通話記錄,心裡竟然有些慶幸。
陳文錚拿著手機愣了愣神,南高苑,B大?他看著那個號碼,一點印象都沒有。
“陳醫生?”
陳文錚回過神來,將手機揣進口袋,繼續給病人看病。
1月12日的一早,下了一夜的雪還沒有停,天色灰濛濛的,讓人覺得壓抑。
夏雪把自己裹得像個粽子一樣出了門。
常義的墓在郊區一座山的半山腰處,夏雪是打車過去的。
一路上因為山路溼滑,車開得很慢。司機猶在抱怨,不該答應接夏雪這活兒的。夏雪不作聲,只是看著盤山公路旁的懸崖,彷彿就在她的腳下。懸崖下是陡峭的岩石和一些枯樹,與這灰濛濛的天色倒是極為相配。
這裡可真冷清啊,常義那麼愛熱鬧的人怕是不習慣吧。
快到十點鐘的時候,車子終於到了公墓外的停車場。
夏雪捧著沉甸甸的花獨自走了進去。
與山下的喧囂不同,這裡是死一般的靜。一個個墓碑肅穆地立在那裡,彷彿列隊站好計程車兵,正齊刷刷地看著夏雪。
可是她並不覺得害怕。
她專注地找著常義的位置。昨夜一場風雪,整個墓園都是一片蕭瑟的景象。她卻發現有一座墓碑前一捧黃白相間的菊花在皚皚積雪中顯得格外妖嬈。
她走過去一看,果然正是常義的墓碑。
她不由得一愣,雪還沒有停,而這捧花上沒有積雪——顯然是有人剛剛放在這裡的。她腦子裡閃過什麼,連忙站起身來四處張望,就見墓園的盡頭有個黑色的身影正漸行漸遠。
她腦中一片空白,可她的身體像受了什麼蠱惑一樣直接追了過去。
47
夏雪看到那個人上了一輛黑色的轎車,車子緩緩發動,速度逐漸加快,而她的速度卻不得已越來越慢。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林立秒從後視鏡中看到似乎有人在追車,她剛想提醒陳文錚,又發現那人有些面熟。
林立秒一怔,她回來了?
看到林立秒在發呆,陳文錚又一次提醒她:“安全帶!”
“哦。”林立秒回過神來連忙繫好安全帶。
陳文錚看她:“怎麼了?見鬼一樣。”
林立秒瞪他一眼,不舒服地搓了搓手臂:“這地方說什麼鬼不鬼的?”
陳文錚笑了:“虧你還是個醫生。”
林立秒沒再說話,偷偷瞥了眼後視鏡,車子已經離開墓園很遠,什麼都看不到了,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文錚!陳文錚!”夏雪哭著喊出他的名字,步子越來越慢。而陳文錚的車也最終消失在了她模糊的視線中。
夏雪以為,兩年前在他門外哭過一晚後,她不會再為他流一滴淚。她以為時間這劑良藥終歸會治好她的心病。等與他再見面,即便她不能做到優雅,但至少可以保持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