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我......”他想要開口,卻還是沒有說完。
我跌坐在地上,捂住臉哭泣。
“顧南卿,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也明明知道,我這樣蠢笨的人去了那樣精英遍地的清北學堂必然會被人嘲笑......”
他沉默著,蹲在我身邊,一言不發。
“你明明也知道,我是為了什麼......”我越想越覺得悲涼,“我是大魏尊貴的小郡主,在那裡不是為了遭受那樣侮辱的,而是......哪怕所有人都心疼我,不要我再去,可是我不願意,只是因為你說過,你會來這裡進學,我便願意等,可是為什麼......顧南卿,為什麼,你讓我等了十年,卻要以這樣的方式,瞞著我回來?”
後心一暖,他的手掌覆上來,在我後背輕輕摩挲,然後開口,“如意,地上涼,起來吧。”
這是什麼話?
他一句話都不肯解釋一下嗎?
我躲開他的手,執拗起來,“憑什麼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不起?”
“不起!”我搖頭,惡狠狠的瞪著他。
然而顧南卿並沒有容我這樣使小性子,蹲在我身後胳膊一圈,竟然穿過我的腿窩,將我像個小孩子一般直接抬了起來。
我驚呼一聲,後背緊緊的貼向他的胸口,手指抓住他有力的胳膊,聲音顫抖,“你想做什麼?你要是把我摔下去了,我爹爹和蘇娘娘他們是不會放過你的!”
顧南卿嗤笑著,一言不發卻將我抬回了榻上,輕輕放下。
他伸手,先捏出帕子,蹲在我面前將我臉上的鼻涕呀,淚痕呀擦了個乾淨,又伸手將我散亂的頭髮別在耳朵後,接著拿出藥膏來,把我紅腫的手腕塗上藥,這才坐在我身邊,伸手攬住我的肩。
“如意,對不住。”他低沉的聲音傳來,在這樣清寒的月色裡動聽的很。
我沒吭聲。
“那年,我也的確是要去清北學堂的,可是就在進學的前一夜,我接到訊息,荷簾她竟然在山上採藥的時候,被北涼狗劫走了!”
他說到這裡,有些咬牙切齒,“我一時間心急,也沒有給你留信,便匆匆趕回了雲城,得到了柴將軍的賞識,他便一直帶著我在邊疆,邊打仗邊尋找荷簾的蹤跡……對不住,如意,這是我的錯。”
荷簾我是知道的。
顧南卿的爹孃去的早,是他的小姨收養了他養大,而荷簾則是他親表妹,溫溫柔柔的一個女孩子,對我也極其和善的。
“我當時真的沒有想到,這件事對你傷害那麼大,可是等我找到荷簾,再回來聽聞這一切,我才知道我沒有資格再出現在你的面前。”他的聲音又低沉下去,攬著我肩的手微微用力,“不止是害你成為全大魏的笑柄,更因為我……”
他撫上自己的額角,聲音苦澀。
“我不敢讓你知道,你當年愛慕的少年,已經變成了這樣狼狽的模樣。”
“我怕你看到我如今的樣貌,會害怕,會厭惡,會反感,會離開我,所以,從那天,我便棄了原來的名字,化名柴意……”
“雖然知道這件事瞞不住,可是我還是抱著期望,希望你知道的再晚一點,忘記那個給你帶來太多傷害的顧南卿,重新愛上你面前的柴意。”
原是如此,原來如此。
“都是我不好,”他吸了口氣,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你若是想和離,我可以……”
“的確是你的錯!”我打斷他的話,冷聲道,“你若是早早告知我,我何必執著到今天?”
他沉默著,一言不發,只是姿態明顯有些頹廢。
我伸手在他胳膊上狠狠一掐,痛的他一哆嗦,然而我並沒有因為他痛苦就鬆了手,反而捏著他的肉轉了好幾圈才作罷。
“好了,我們現在兩清了。”我聳了聳肩,“我們重新開始,我要看看你怎麼讓我重新愛上你。”
他一怔,好久才笑出聲來,整個人都散發著愉快的氣息,伸出手壓著我往他懷裡倒,“如意,如意,我竟如此愛你!”
我掙扎著,偏不隨他的意。
話還沒說清楚呢就動手動腳,憑什麼?
哼!
然而被顧南卿這樣攬著,我倒還覺得他胸口甚是舒服,也懶得掙扎,便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此刻,月色明朗,我抬眼,在顧南卿的眸子裡看見我自己那俏麗的容顏。
我們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