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鄭氏愛的是襄皇弟?哈哈哈……”劉安忽然仰天大笑,狀似瘋癲,“我劉安活了幾十年,難道比你這個外人更清楚鄭氏的想法嗎?!”
“皇兄,你在她眼裡……不過也是個外人……”
“不!不!劉循,你休想再踐踏我!”話音未落,劉安忽然奮力舉劍,朝泓遠帝刺去,遠在十步之遙的禁軍將領迅速響應,馬上搭弓引箭,那利箭頃刻之間便“嗖”地離弦飛來!
“噗”的一聲,利箭直插骨血,頓時血花四濺,中的卻不是劉安,而是挺身而上替劉安擋了那一箭的薛清顏……
“清顏!”
“清顏!”
劉安與劉循同時驚呼,劉循不顧危險,一個箭步跑了過去,但劉安快他一步,緊緊接住了倒地的薛清顏。
“清顏……你怎麼樣?別擔心,本王馬上給你找太醫!”劉安此時竟像個孩童一般,驚慌四顧,茫然失措,“劉循,你的太醫呢!快叫他們過來!清顏……”
葉賜準想不到場面竟發展成這樣,想要過去卻被禁軍攔住,“陛下有旨在先,任何人無令不得靠近。”
劉循用手按住薛清顏汩汩流血的傷口,知道那支利箭已是深入心脈,回天乏術,只得滿眼悲痛的凝望著她,“清顏,你這是何苦……”
薛清顏氣若游絲,但仍強撐著身子盯著劉循,“陛下……妾身、妾身此生……只求您一件事,留我夫君……和孩兒……一條性命……”
劉循悲痛萬分,看著臉色越來越白的薛清顏,終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薛清顏長舒一口氣,轉而緩緩地伸手撫上劉安的臉頰,劉安連忙一手握住她,“清顏……”
“王爺……清顏此生,能伴您身邊,無、無悔……”話音剛落,那隻纖纖玉手便倏然落地,伊人驟逝!
“清顏——”劉安仰天長嘯。
劉循緩緩站了起來,提劍指著劉安怒道,“劉安!後悔嗎?!清顏被你冷落了二十多年,直至到死都等不來你一句真心實意的情話!我問你你後悔嗎!這二十多年來,你自始至終都偏執地認為當年她的自請下嫁是落井下石,是絕了你與鄭氏緣分的致命一擊,所以你怨她、恨她、冷落她!你也不想想,禁錮鬧劇之後如果不是薛家站出來與你結親,你劉安早就名譽掃地了!現在,她最後的那句‘無悔’,能讓你醒悟了嗎?!”
“清顏……清顏……你快醒來……你不是一直都想回海州嗎?本王帶你回去……”劉安把薛清顏緊緊地抱在懷裡,哀慼地喃喃自語,對劉循的質問置若罔聞。
“劉安,你不配……”,劉循看著兩人,終是閉上了雙眼,轉身離去。
就在他轉身的那一瞬,劉安忽然拉過他的寶劍,然後直直地刺入自己的心脈!
劉循大驚,想馬上用力抽回,但哪裡還來得及,那柄寶劍已經狠狠地貫穿了劉安的胸口!
“皇兄……你!”
“清顏這輩子……從來沒求過你,本王……捨不得她破了自己的戒……”
就在劉安自戕的那一刻,薛淳樾與葉沁渝趕到,敬王夫婦畢竟是養育了自己十幾年的再生父母,葉沁渝心中悲痛萬分,驚呼著“王爺”、“王妃”就要衝過去,薛淳樾滿眼含淚,卻也要將她狠狠地抱在懷裡,不讓她闖過去。
恰到正午,烈日當空,劉循仰頭,正對著耀眼的陽光,眼角的淚水終是悄然滑落……
泓遠二十年暮春,朝廷昭告天下,敬親王、當朝中書令劉安因病薨逝,王妃薛氏殉情自戕,聖上憫其深情,特賜合葬。
暮春雨夜,劉循正對著黑黢黢的宮殿正門,與夜沉思。
內侍臣舉著燭臺,猶豫再三,終是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躬身行禮道,“稟陛下,您之前宣召的薛淳樾薛大人……已經在殿外跪候多時了,呃,不知……”
劉循回神,繼而轉身回座,啞然道,“宣。”
殿內頓時燈火通明,內侍臣將薛淳樾請入殿後便悄然關上了宮門。
“臣,薛淳樾,叩見陛下。”
“起身,坐吧。”劉循指了指自己旁邊的位置,叫他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