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儀安的抱恙,葉沁渝第一次踏入暢春園,薛淳樾緊握著她的手,兩人一起在外間等候訊息。
裡間終於響起一陣“窸窣”之聲,大夫走著小碎步趕到薛淳樾面前,臉上堆滿笑容,跪地請安道,“恭喜薛大人,郡主娘娘是喜脈!”
葉沁渝只覺得腦袋“轟”的一聲,霎時一片空白,嘴裡卻下意識地喃喃自語,“喜脈……”
薛淳樾握著葉沁渝的手,覺得她的手心已驟然變冷,他又心疼又著急,向大夫急切地問道,“你可診仔細了?!當真是喜脈?!”
“老夫行醫數十年,婦人有孕的脈象如此明顯,斷不會錯診。”
“那你說,郡主懷孕多久了?”薛淳樾語氣急切,但眼神卻十分凌厲,毫無喜色,反而陰冷可怕,大夫不明所以,有些膽怯地看了他一眼,連忙縮回脖子,哆哆嗦嗦道,“回稟大人,郡主有孕,兩……兩月左右……”
兩月左右,算來應該是他們在襄州的那段時間……葉沁渝如墮深淵,渾身發冷,卻仍強自撐住,反握住薛淳樾的手,看向他道,“淳樾,叫管家好好酬謝大夫吧……你都是要當爹的人了,怎麼還如此毛躁,看你把大夫嚇得……”
管家在一旁得令,連忙把大夫請起,然後示意一群看熱鬧的下人退下,一起離開。
薛淳樾看著葉沁渝,剛想解釋,卻見她嘴角竟扯出一抹笑意,“不管如何,孩子總是無辜的。說不定,是小準叔投胎來我們家了,你說呢……”
“沁渝……”,薛淳樾感覺到她的手心越來越沒溫度,冷靜如他,此時心裡也慌了,情急之下他找不出解釋的詞語,只能急切地說道,“沁渝,孩子不是我!”
這會應兒已經扶著儀安走了出來,“薛淳樾!你說什麼?!”
薛淳樾無暇顧及儀安,雙手抱住葉沁渝的肩膀,“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的!”
“薛淳樾,你就是這樣報答襄王府的救命之恩的嗎?!好……如果你不認他,那就親手把他打掉,省的他來到這個世上受罪!”
儀安聲色俱下,應兒緊張地扶著她,生怕她動了胎氣。
薛淳樾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牽著葉沁渝大步離開暢春園。
沁春園中,薛淳樾緊緊地擁著葉沁渝,想度些溫暖給她,可是葉沁渝還是渾身冰冷,毫無生氣。
“沁渝……你不要嚇我……”
薛淳樾反覆地說著孩子不是他的,可葉沁渝似乎毫不在意,一點波瀾也沒有。隨著她身子愈見冰冷,他徹底慌了神,“沁渝,我叫大夫給你診治一下好不好,我擔心你前段時間太累,傷了身子……”
葉沁渝忽然轉身,輕撫他的臉頰,語氣無比冷靜,“淳樾,不要緊張,孩子總歸是無辜的,既然有了,就生下來……如果你和儀安都不想要他,那我要他,我會好好待他的……”
薛淳樾徹底著急了,握住她撫在自己臉頰上的手,“沁渝,孩子真的不是我的……老實跟你說了吧,那種事後的避子藥,行商都有,只是不便告知於人而已。行商遊走天下,總有放縱的時候,為避免留下禍端,就需要這樣的東西……”
葉沁渝睜大雙眼,面帶不解,世上竟會有這樣的東西……當真是有需求就有供應麼?
“當然我身上是不會有這種東西的,我不需要。但是學誠有,倒不是他需要,而是他職責所在。薛家之人的貼身侍衛,各項應急技能都爛熟於心,應配備的物品也一應俱全,所以……那晚做錯之後的第二天,我一清醒過來便找學誠拿藥,暗中下在她的茶水裡……”
葉沁渝還是覺得難以置信,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可是……萬一那藥物失效呢……儀安是皇親貴胄,斷然不會……不會做出那種荒唐的事。”
紅杏出牆這幾個字她說不出口,更可況,葉賜準和蘇羽茗,不也是這樣麼?她既然可以理解葉賜準和蘇羽茗,那她就沒有資格指責別人。
薛淳樾猶疑了一會,似乎在考慮要不要跟她說的更詳細,想到最後,還是坦白了,“那種藥,薛匯槿一直都暗中用在羽茗身上,從未出過差錯……所以你該知道,藥物失效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葉沁渝再次震驚,“他竟然……”
薛淳樾嘆了口氣,轉過身去,“我本來不想再提的,可是如果我不說清楚,你必然又會胡思亂想。薛匯槿一直都疑心我與羽茗有染,疑心病越來越重,甚至懷疑羽茗與蘇家之前的合作商有染,於是便暗中對她用避子藥,如果她有孕,那就可以證明她確實與其他男子不軌。”
“薛匯槿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葉沁渝氣得渾身發抖,世上竟會有如此疑心自己妻子的丈夫,難怪羽茗最終忍受不了他,她幾乎可以想象羽茗在薛匯槿身邊過的是何種暗無天日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