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南朔點點頭不再詢問,他越過眾人來到頭顱滾落的地方,彎腰撿起,馮漠然髮髻紛亂,臉上依舊保持著生前的狠戾之色,門口沒有血,跡脖頸斷口平整,可見這一劍有多快。
他記得關娣很小的時候就展現出非凡的劍道天賦,沒想到僅十多年功夫便達到如此程度,涵淵城中隱隱有傳言稱,關娣是涵淵城百年來劍道天賦最高者。要知道,馮漠然可是三階修士,能進的神護府的沒有一個平庸之輩。
甘南朔本欲開口進屋檢視,關娣早已讓開道路。
屋內,馮漠然的無首屍身靜靜的躺在地上,鮮紅的血液依舊自斷口傾瀉,他俯身檢查,沒有發現任何疑點。
他是相信的關娣言語的,以關娣的家室沒理由做出此種濫殺之事,且人是被斬於關娣的房間,更加證明了這點,他強烈懷疑今夜之事與昨日飛紅之死有聯絡,但關娣的劍不僅砍去了馮漠然的腦袋,同時也斬斷了所有線索,他的內心很平靜,這歸功於幾十年磨鍊,心亂了,做事就會出現紕漏,很多年以前他便明白了這個道理。
“去馮漠然的房間。”甘南朔走到門口說了一句,然後側身對關娣道:“如今案情破朔迷離,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還請師妹留在屋內。”
關娣微微點頭。
“章兄,勞煩你在此守候。”甘南朔對身邊一人說道,雖然他覺得關娣沒有問題,但此時門外圍滿了人,他不想留下任何話柄。
惑心收起扇子轉身道:
“走吧,我們去看看這個沒頭腦的傢伙為何要唐突佳人。”
馮漠然的房間在疏影園東側,屋內陳設古香古色,書架上擺滿了詩集遊記和修煉典籍,牆壁上字畫都為名家佳作,靠牆的木櫃較寬,裡面整齊疊放著何種款式的衣服。
屋內空間有限,除了隨甘南朔一同來的人其餘都被拒之門外。
惑心站在門口,半個身子探進屋內四處打量。
“嘖嘖,這馮漠然倒是個雅人。”
“徐勁松的觀山圖,王誠致的悟道圖,祁真君的百獸圍城......”惑心如數家珍,一旁簡飛章心中驚訝惑心的見識,荊非對於字畫雖有見識,但比起他來還是略遜一籌,屋內的字畫便是自己也只認出五六成,他很想問一問惑心如此廣博的見識來自何處。
突然,惑心的視線停留在一副古畫上,之所以稱之為古畫,除了年代久遠外,最顯著的是風格與墨跡,自三千年前傅中書的一副《月落山澗》問世,一個新的流派崛起,畫作風格自此轉變,而在那之前的畫作便被稱之為古畫。
那古畫落款提字《松藏古剎》,旁邊未落印,因而難辨作者,畫中一老一少一青年,三人圍坐在一株老松下,老松臨崖,後崖雲遮霧繞,三人生態平和,像老友相聚。
惑心突然轉頭對蔣芷兒說道:
“芷兒姐姐,你家有一間法袍店鋪,想必對法袍多有了解,你能否看出那畫中人身上法袍的年代?”
蔣芷兒聽著一愣,除了簡飛章外沒有人知道她家賣法袍,便是對荊非也不曾說過,惑心又是怎麼知道的,她雖然驚訝但還是轉目看向那副古畫。
只掃視了一眼,蔣芷兒就開口說道:
“畫中法袍流行於六千多年前,那段時期的法袍袖子較寬,有兩袖清風的說法,其領口也較低,寓意著生於天,養於地,親近自然。所以那時法袍上的圖案多為山水雲鶴。”
惑心聽完,讚歎一句芷兒姐姐家學淵源後陷入了沉思。
簡飛章打量了惑心一眼,覺得惑心沉思的模樣倒是跟荊非很像,念頭剛落,惑心側首望向自己道:
“老二,你平日裡對聲色很有研究,飛紅房間的那張古琴有多少年頭了?”
簡飛章冷著臉回了句不知道,他當然能看出年成,只是不爽惑心喊他老二。
“七千年,準確說是七千三百六十七年。”
惑心回首向屋內看去,說話的是一個面白無鬚透著儒雅的年輕男子,此時同樣盯著那副《松藏古剎》。
似乎注意到惑心望了過來,男子側身輕輕一笑道:
“你是否也覺得此畫與那古琴有著某種聯絡?”
惑心沒有正面回答,笑嘻嘻的說道:
“當兩個巧合碰在一起,很可能就不是巧合。”
男子點頭,道:“你進來吧。”
惑心道了一聲謝,跨過門檻徑直走向古畫,簡飛章見此也跟了進去,見沒人阻攔便在屋內檢視起來。
這時甘南朔走過來問:“這畫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