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鄰回到教室,心情卻久久不能平靜。
祁修的背影浮現在杜若鄰的腦海中,她從未見過祁修露出這樣強烈的負面情緒,他瘦削的背影在陽光正好的琴房內,卻是如此落寞蕭索。
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既然祁修哥哥不願意提起,她也就不會去探究,想起自己之前的崩潰和脆弱,在那場轟然的大雨之中逃一樣地躲進琴房,落在自己頭上那塊乾燥溫暖的毛巾。
祁修哥哥在她的印象中,似乎永遠和善,永遠溫暖,可他也是普通人啊!也會有悲傷的時候,脆弱的時候,怎麼自己因為他的溫柔,就一直這樣忽視了他也會有情緒呢?
杜若鄰眼中漸漸流露出堅定的光芒,她一定要想辦法讓祁修開心起來!
正好今天是祁修的生日,不如自己就趁機給他準備一個大大的驚喜!
想著祁修看到她精心準備的生日蛋糕和禮物時,那雙溫柔的眼睛裡是怎樣的光彩,杜若鄰忍不住揚起唇角,腦海中浮現出一幅一幅的畫面,她是如何將精心準備的生日蛋糕端到祁修哥哥眼前,祁修哥哥露出驚喜的神情,誇她……
可學校裡並不能弄到生日蛋糕,還得託人到校外去帶,杜若鄰趁著課間,到處扒著課桌詢問了一個下午,可不是嫌麻煩的就是擔心這那,直到最後也沒有一個人願意幫她帶。
杜若鄰垂頭喪氣地坐回了位置,原本計劃好的一切居然在準備階段就因為弄不到蛋糕而破滅,著實實實將她打擊了。
“想什麼呢?”
宋利聖察覺到杜若鄰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抬起腿來輕輕踢了踢她的椅子。
“我想託人幫我帶個生日蛋糕,一個人都找不到!”
杜若鄰不滿地抱怨了一句,鬱悶地玩著自己的手指,忽然想到宋利聖每天傍晚都可以出校門,眼前驀然一亮。
“大叔!”杜若鄰忽然熱切起來的態度,倒是讓宋利聖愣了愣,“你能不能……嘿嘿,幫我帶個生日蛋糕進來?”
宋利聖抬眸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閉上了嘴,徑直起身走了出去。
“好不好啊!大叔!幫幫我!”杜若鄰見他完全不理會自己,不禁有些急了,追上去跟在他的身後,“求你了,我想要一個生日蛋糕!多少錢我一會給你!”
宋利聖的步伐越來越快,杜若鄰咬牙一路小跑跟著他,可直到宋利聖走出了校門,也沒有回過頭來跟她說一句話。
……不願意就說不願意啊,一句話也不願意跟她說?態度這麼奇怪。
杜若鄰有些氣鼓鼓地往回走,心底盤算著,蛋糕是弄不到了,但其他的東西能準備還是要好好準備一番。
不如先去小賣部看看能買到些什麼?
她模模糊糊有些印象,上次學校活動時有見到一套公仔熊的人偶服,要是能夠借來穿,祁修哥哥一定會驚喜的!
杜若鄰的腳步重新變得輕快,在小賣部轉了一圈,買了好些零碎的零食小禮物,走在回教室的路上,想起那個蛋糕,還是有些氣餒,沒有蛋糕的生日聽起來就一點也不正式。
誰知當杜若鄰推開教室的門,卻被眼前看到的景象驚呆了。
她的課桌上,不知何時已經被人放上了一個大大的蛋糕,教室的燈早已關了,彩燭上跳躍的火光溫暖地左右晃動,將微微暗下的天色燒出一個明亮的洞。
宋利聖以為是杜若鄰要過生日,還在蛋糕邊上裝飾了一些可愛的小熊布偶,正對著杜若鄰笑眼彎彎。
原來大叔故意不理會自己,就是為了給她準備這樣一個驚喜……
杜若鄰有些難以置信的感動,一步一步慢慢走上前去,將蠟燭輕輕吹滅了。
傍晚,絲縷潔白的雲紗逐漸遊移堆結成一團厚重的棉,火紅的天光在西山一寸一寸下沉,熹微的天色緊隨其後,世界慢慢轉向日復一日靜謐的墨夜。雲在這片湧動的深色海洋裡層層浸染,只露出一點依稀的輪廓。
星月墜落鑲嵌,風的動作也變得輕柔,草叢驟然發出夏夜蟲的尖叫,樹梢結出的鳥無聲地在泥土中融化,生命蟄伏沉眠,以期待明日光華的重新降臨。
門鎖發出輕微金屬碰撞的聲響,鑰匙旋開機關,祁修走進琴房,望著琴架上一線清冷的光,在心底莫名地嘆息了一聲。
並沒有急著開燈,他整個人都沉入帶著醉意的夜色裡,如冰入水,彷彿與它的安靜和神秘融為一體。
音樂在空蕩內的房間悠然響起,音符在絲綢一般的軌道里流暢地滑動,流溢淌過每個角落,清茶落入杯中,祁修輕抿了一口,抬頭望向空中唯一明亮的月。
正準備轉身坐到沙發上,從沙發後的暗處卻突然站起一個黑影,搖搖擺擺地朝著他的方向走來,祁修驚了一驚,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一個穿著公仔服的人,手上捧著的,是一塊生日蛋糕。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