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星魂踩著藍花藤蔓編織的浮筏,在黑潮翻湧的海面上前行。十二隻狼魂化作銀藍色的鰭影,在水下劈開教團佈置的“逆星漁網”——那些由星紋者脊骨製成的網線,每震顫一次就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哨音。遠處海平面下,齒輪工坊的輪廓如沉睡的巨鯨,螺旋槳掀起的暗流卷著星紋者的斷臂殘肢,在水面堆成漂浮的“骸骨珊瑚”,每塊骨頭上都刻著教團的編號,最小的一塊尺骨上,“003”的刻痕還帶著未乾的血漬。
剛靠近工坊鐵門,海底突然炸開紫色煙霧,帶著鐵鏽與杏仁核燃燒的氣味——那是教團用來麻痺星紋者的神經毒氣。八隻機械章魚從礁石後竄出,腕足上的吸盤都嵌著教團密文,噴出的不是墨汁,而是凝固的黑魔法塊,落地時發出瓷器碎裂的尖響。楚夜屏住呼吸,施展出星辰幻步·踏浪,在水面與章魚腕足間跳躍,潮溼的海風裹著毒氣刺入鼻腔,讓他想起熔爐廢墟里藍花被焚燒時的味道。
星辰劍揮出的星芒斬擊卻被黑魔法塊彈成齏粉:“這些是用初代星紋者的防禦星紋改良的!”他躍至某隻章魚頭頂,看見其機械外殼的接縫處滲出粉色黏液——那是未完全消化的星紋者腦漿。狼魂“流影”突然躍出水面,咬住某隻章魚的視神經纖維——那是連線工坊中樞的資料線,纖維斷裂時噴出的不是機油,而是帶著記憶碎片的金色光點,楚夜瞥見其中有個小女孩在海邊堆沙堡的畫面。
章魚吃痛,腕足失控地卷向同伴,金屬關節碰撞出的火星引燃了黑魔法塊,引發連鎖爆炸。爆炸氣浪將楚夜掀飛,他撞在礁石上的瞬間,看見機械章魚腹下的銘牌:“零件來源:星紋者‘藍’,編號017,反抗等級s級。”喉頭突然泛起苦澀——這個編號的主人,曾是他在教團典籍裡見過的傳奇星紋者。
工坊內部是縱橫交錯的齒輪隧道,牆壁上每隔十米就嵌著星紋者的頭骨,他們的眼窩被改造成燈泡,瞳孔裡凝固著驚恐的瞬間,眼白部分還殘留著“媽媽”的血淚字樣。楚夜的星紋與頭骨產生共振,腦海中閃過無數片段:鍊金術師用鑽頭取出星紋時的滋滋聲、孩童在齒輪傳送帶上的尖叫聲、少女被剝皮的星紋製成旗幟時的悶哼。這些聲音在隧道里形成迴音魔環,每走一步就放大一倍,直到他不得不揮劍劈砍空氣,才能暫時驅散耳中的轟鳴。
“星魂裁決·微光!”他揮劍點燃所有頭骨的星紋殘留,光芒照亮隧道盡頭的巨型電梯——電梯裡堆滿寫著“燃料”的鉛盒,開啟後竟是脫水的星紋者腦組織,每塊組織上都插著標籤,標籤顏色對應著不同的“情緒燃料”:紅色是憤怒,藍色是恐懼,白色是絕望。狼魂“雷鳴”突然用爪子按住他的手背,指向電梯天花板的暗格,那裡藏著一本血跡斑斑的日記,最新一頁用指甲刻著:“第700次實驗,容器070的腦波與巨鯨核心同步率達99%,他的痛感能轉化為雙倍黑魔法能量。”
電梯直墜至工坊最底層,鯨腹般的空間裡,十萬具星紋者骸骨層層疊疊,構成巨鯨的肌肉組織,每具骸骨的關節都被改造成齒輪,骨骼縫隙裡塞滿星紋者的毛髮。中央立著百米高的“噬星熔爐”,頂部懸著被汙染的星辰之心,正將黑魔法注入下方沸騰的血池——池中漂浮著數百具與楚夜容貌相同的克隆體,他們頸側的雙魚星紋都處於休眠狀態,腹部插著輸送管,正在被灌輸教團的“服從血清”。
教團大祭司的克隆體從血池中升起,他的面板是縫合的星紋者皮囊,每道縫合線都用星紋者的肌腱編織,眼眶裡跳動著兩顆星辰之心碎片:“歡迎回家,070。你以為自己是反抗者?不過是我們培育的**鑰匙,連你的‘覺醒’,都是我們寫入基因的應激程式。”他揮手召出十二具骸骨騎士,每具騎士都握著用楚夜肋骨打造的“逆星劍”,劍身上刻著他每次被電擊的日期。
“星辰幻步·碎星!”楚夜在骸骨騎士的劍陣中劃出殘影,劍刃卻被“逆星劍”的黑魔法抵消。他這才驚覺:騎士們的戰鬥節奏與他完全一致,每次揮劍都能預判他的下一步動作,因為他們的核心演算法,來自他在教團訓練時的所有戰鬥資料。狼魂“疾影”突然撞向熔爐閥門,噴出的蒸汽暫時擾亂了騎士們的感應系統,卻在楚夜視網膜上投出大祭司克隆體的陰影——那陰影的輪廓,與他在星墓看見的初代大祭司棺槨畫像分毫不差。
“你以為這些克隆體是失敗品?”大祭司克隆體笑著扯開胸口皮囊,露出與楚夜完全相同的星紋,只是顏色呈病態的紫黑,“我們用你的基因創造了整支軍隊,而你——”他指向血池中央的巨型克隆體,其胸腔已嵌入星辰之心,頭部連線著數百根神經導管,“將成為巨鯨的大腦,永遠在深海中為教團收割星辰之力,你的痛感會被無限放大,成為最完美的能量源。”
楚夜的星紋因憤怒而沸騰,他第一次感受到星辰之力在體內的逆流——那是基因裡刻著的服從指令,像無數只小蟲在血管裡啃噬。但當他看見狼魂“流影”被骸骨騎士的逆星劍刺穿肩膀,卻仍用牙齒咬斷對方腳踝齒輪時,心中突然湧起藍花般的清涼——那是他在熔爐廢墟第一次保護藍花時的觸感。他將星辰劍刺入地面,發動星辰降世·逆熵:星紋光芒如病毒般侵入熔爐電路,克隆體們的培養艙陸續爆炸,血池裡的黑魔法開始逆向凝結成純淨星芒,每顆星芒都帶著克隆體們未被汙染的基因碎片。
“不可能!你明明是容器!”大祭司克隆體的聲音帶著裂痕,楚夜趁機揮出星辰裂空·終章,星芒之刃劈開他的眉心,卻在接觸到星辰之心碎片時,看見教團初代大祭司的記憶——所謂“星辰原罪”,不過是他們為了壟斷力量編造的謊言,真正的星辰之力本就該與人類共生,而初代大祭司之所以長生不老,是因為他囚禁了星辰守護者的精魄,用黑魔法維持生命。
熔爐在星芒中崩塌,管道爆裂的熱水衝散了血池的詛咒,楚夜抱著昏迷的狼魂們衝向海面,途中路過巨型克隆體時,對方突然睜開眼睛,用他的聲音輕輕說:“謝謝。”當陽光重新灑在臉上時,他聽見深海傳來巨鯨的哀鳴——那不是怪物的咆哮,而是十萬被解放的靈魂在歌唱,歌聲裡混著藍花生長的簌簌聲,和星芒草種子破土的輕響。
海面上漂浮的藍花種子突然生根發芽,在浪花中長成通往天空的星梯,每片花瓣都映著克隆體們消散前微笑的臉,其中一張臉停留在楚夜眼前,比他年輕十歲,眼中卻沒有恐懼,只有解脫的光。楚夜低頭看向自己的星紋,它正發出溫暖的金色光芒,那些曾被他視為枷鎖的紋路,此刻竟像母親的撫摸般溫柔,紋路深處,隱約有藍花的脈絡在生長。
狼魂“流影”舔了舔他的掌心,那裡不知何時長出了藍花的幼苗,幼苗頂端停著一隻銀蝶——那是初代女戰士的星辰精魄,翅膀上的紋路組成一行小字:“每個靈魂都是獨立的星辰。”楚夜握緊星辰劍,藍花藤蔓纏繞住劍柄,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星芒,劍刃上的雙魚紋章與銀蝶翅膀產生共鳴,投射出覆蓋整片海域的星圖。
而在他身後,深海的黑潮正在退去,露出的礁石上,星芒草正在成片生長,根系深處,傳來千萬個聲音的共鳴:“我們自由了。”這些聲音裡,有孩童的笑聲,有戰士的吶喊,有母親的搖籃曲,它們匯聚成星辰的低語,為楚夜指明瞭下一個方向——教團最後的要塞,那座漂浮在雲端的齒輪城,正用黑旗遮蔽著最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