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緩緩走到窗前,細細聽著那叫聲,隨後冷笑了一下,轉過臉去,望向睦兒:
“這好端端的長安城裡,居然會有狐狸,真是有趣。”
睦兒側耳聽了一會,也笑了起來:“衛氏……看來還沒死心啊。”
“韓卓。”
伴隨著王莽的輕聲呼喚,一個黑色的身影便自陰暗中無聲無息地驟然浮現,出現在書房中。
四年過去,當時的那個少年,已經長成了青年。
不需要王莽再吩咐,韓卓已經縱身穿過窗戶,如幽靈一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外面的狐狸叫聲戛然而止,隨後傳來了短促的一聲驚呼,很快又消失在了夜空之中,長夜又恢復了靜謐。
腳步聲自樓下響起,是拖著重物踏步的聲音。
“沒想到,那麼晚了,居然還會有客人。”
王莽不動聲色地笑了笑,自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了一壺酒,兩隻酒爵,坐回了案前,對著睦兒招了招手:“來吧,坐下。一起來迎接我們的狐狸客人。”
門被推開,韓卓面無表情地一躬身,拖著一個人走進了書房。
被他拖在身後的,是個三十出頭的男人,兩條手臂都以奇怪的方式扭曲著,自喉中發出痛苦的嗚咽聲,卻始終說不出一個字來。他的衣著華麗,頜下蓄著短鬚,腰間掛著一塊成色不錯的玉佩。看起來,平日裡的地位很是不錯。
但此刻被拖入房中,看見王莽,他的身體猛然一縮,像是被針刺中一般。他的雙目中充滿了恐懼,口中嗬嗬作響,不住地蹬著雙腿,想要向後退卻。
但他卻無法退卻。韓卓抓著他的頭髮,按在了王莽的身前,一雙毫無表情的眸子居高臨下地緊緊盯著他。
“呂寬啊,呂寬……”
王莽上下打量了一眼被韓卓如死狗一般拖進書房的男人,笑了笑,端起酒壺,好整以暇地在面前的兩隻酒爵裡倒滿了酒:“論起來,你是我兒媳的哥哥,也算是我的子侄輩。為什麼不在白天來訪,反倒是這半夜裡鬼鬼祟祟地跑到我家裡來?韓卓。”
王莽最後的一句話,是對著韓卓說的。
韓卓聞言,伸出手在呂寬的下巴上一推,合上了被卸掉的關節。而同樣脫臼的雙手,卻沒有動手接上。
王莽將一杯酒推倒了睦兒面前,自己端起另一杯,啜了一口:“說吧,做什麼來了?”
呂寬面如死灰,儘管卸掉的下巴已經被合上,卻依舊一言不發,只低著頭死死盯著地面,然而身體卻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王莽冷笑一聲,抬起頭望向韓卓,示意他稟報。
“大門上,被他潑了血。”韓卓依舊面無表情地回答道,隨後想了想,補充了一句:“我嘗過了,是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