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渥笑了,之前來這裡時,這少年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楊渥還以為真是個頑劣少年;但現在看來,這少年哪裡還有一點想睡覺的樣子,顯然是見楊渥等陌生人上門,所以故意裝出來的。
“你這小子倒也機靈,不過你看我家公子哪裡有半點壞人的樣子?”範遇笑著罵到。
“好了,這些錢,你去買幾個熱餅吃吧!”陳彥謙點點頭,沒有多說,拿出一些錢遞給阿魯道。
“謝謝陳叔叔!”阿魯滿臉歡喜的接過錢物去買熱餅。
“楊兄弟,咱們進去慢慢聊。”
當下眾人一起進了院子,來到西邊的偏房,入內坐下。
“暫居於此,屋內簡陋,楊兄弟莫要見怪。”見自己房內除了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外,別無他物,陳彥謙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哪裡的話,說起來,昨日雖是初次相見,但一番交談下來,小弟心中喜悅,覺得尋到知己了。故而今日特意帶上了兩罈子美酒,欲與陳兄痛飲一番,不過如今看來,陳兄公務繁忙,只是不知是否有餘暇?”楊渥將帶來的兩罈子酒拍開,一人面前擺了一罈酒。
陳彥謙舉起酒罈子聞了聞,讚道,“好酒!喝酒這種好事,無論什麼時候都有時間,更何況是跟楊兄弟喝酒呢?”
他站起身來去取了兩隻碗擺好,又舉起酒罈子倒滿,先和楊渥碰了個杯,然後舉起酒碗一飲而盡。
“痛快!”陳彥謙讚道,“昨日與楊兄弟一番交談,為兄也深感投緣,還想著什麼時候能再聚一聚,不想今日楊兄弟就來了,如此甚好。”
……
二人藉著酒興,很快暢談起來。
說起自己的公務,陳彥謙滿臉憤怒,“說起那些公務,我就來氣。好端端的一點簡單的事情,被那些小吏一折騰,這都快一個月了,還是辦不好!”
他有些惱火,端起酒來喝了一大口,“楊兄弟你可能不知道,為兄乃是潤州司倉參軍,奉命將潤州的上供的錢糧押送來廣陵。豈料我押送來的糧草,那些小吏拒絕接收,說是糧草太溼,不利於儲存,非要我將其曬乾才行。”
“說到底,還不是他們當初找我索要財物,被我拒絕了,這才故意刁難我。”陳彥謙氣憤的說道。
以他那直性子,哪裡願意去討好那些微末小吏,所以這些日子一直都為了這點小事僵持在這。好在他在潤州本來就不受重用,也沒什麼要緊事需要他處理,所以他才能在廣陵一住就是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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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州就是後世的南京,此時的刺史乃是武寧節度使馮弘鐸。
馮弘鐸手下水軍強大,戰艦眾多,江淮之地沒有比他更強的。所以他向來自恃水軍強大,雖然名義上依附楊行密,但實際上卻心懷不軌,有圖謀潤州的野心。
此刻的刺使府中,馮弘鐸正詢問著他的手下親信們。
“諸位,前些日子我派尚公乃去見吳王,向他索要潤州,結果被吳王拒絕了。如今我聽說宣州田覠正在招募工匠,打造戰艦,只怕有圖謀我升州的野心,不知諸位有何良策?”
尚公乃是丹徒人,他為人果毅,多有膽略。前些日子馮弘鐸派他去見楊行密索要潤州,楊行密不許。尚公乃當著楊行密麾下眾多將領的面對他威脅道:“你大王不聽從我的要求,恐怕終究抵擋不住我升州的戰艦吧!”
如今聽聞田覠有圖謀升州的野心,尚公乃第一個站起身來,憤然道,“田覠據有宣州,還妄想圖謀於我,以某之見,與其等他伐我,不如我先伐他!”
大將顏建也道,“不錯,主公,末將以為所謂‘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還是先下手為強的好。
另一位將領馮暉也建議道,“主公不如對外聲稱要攻打洪州,暗地裡我軍卻去襲擊宣州,如此田覠定然無防備,必能打敗他,進而奪取宣州。”
眾將議論紛紛,爭吵不停。
……
說話間,突然外面狂風突起,飛沙走石,只聽得“轟”的一聲巨響,卻見刺史府中的一間很久以前建造的房屋轟然倒塌。
不久,又有人來報說,碼頭上堆放的那些用來造船的巨木被狂風吹起在空中飛舞。一時間,府中眾人亂糟糟的紛紛驚懼不已。
“大風發屋,巨木飛舞。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啊!”有人小聲嘀咕道。
“是啊,前些日子我還聽說城東的柳家有鬼怪鬧事,嚇死人了。”
“可不是,最近州里發生的怪事太多了。這會是上天在警示,升州要易主了?”說到最後一句,眾人紛紛色變,閉口不言。
上首端坐的馮弘鐸臉色鐵青,大怒道,“一派胡言,州郡之事,與上天何干?再有胡言亂語者,立斬不赦!”又道,“升州,乃我馮弘鐸的地盤,昔日我舉州依附吳王時,吳王也許了我刺史之職。如今田覠無道,野心勃勃,欲要伐我升州。我意先發制人,出兵攻打宣州,諸位意下如何?”
“末將等並無異議!”眾將躬身應到。
天覆二年六月初三,升州刺使,武寧軍節度使馮弘鐸命水軍封鎖江面,斷絕廣陵和江南的聯絡;又親自率領精兵南下,攻打宣州刺使田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