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多年前,父子倆第一次見面,小心那般溫順地撲閃著大眼睛,愣愣地盯著夏雲澤。
那是他的父神,是孃親一直唸叨的人。
可正是他的父神,讓他永遠也長不大,讓他的孃親傷心難過。
方才,就在夏雲澤正要掐訣唸咒的時候,他那倒黴兒子,悄摸摸地變成了小狐狸的模樣,一躍而起,撲到夏雲澤的腦袋上。
不等夏雲澤反應過來,一爪子撓在他的眼睛上,從左到右,用盡了吃奶的力氣,使勁一劃拉,連著那白絹布,一道給抓扯了下來。
小心被夏雲澤甩出去的時候,又變回了人形。
他抹去嘴角的血漬,恨恨地盯著夏雲澤,“你敗壞孃親聲譽,兩次囚禁孃親,又用孃親的性命來要挾我為你做事,這一爪,是你應得的。”
夏雲澤心中又悔又恨,他在白蘭山找到小狐狸的時候,對他是設了防的,可後來不管夏雲澤說什麼,做什麼,小狐狸都是一副“我很乖”、“我會聽話”的模樣。
夏雲澤看著他那雙清澈的大眼睛,心底不是沒有觸動的,畢竟血脈相連,夏雲澤有時候也會思考思考“親情”這玩意。
他覺得小心之所以對他言聽計從,定是他身上有父愛的光輝。
總之這隻小狐狸呆呆笨笨的,時日久了,夏雲澤漸漸對他沒了防備,他覺得這麼一個小娃娃,要修為沒修為,要心機沒心機,還能將他怎麼了不成。
夏雲澤在自己的想象中享受著傻兒子帶來的天倫之樂,卻忘了小心雖然看上去只是一個小娃娃,但他已經三千多歲了,他之所以長不大,都是拜夏雲澤所賜。
小心對父神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很久很久以前,孃親歡歡喜喜帶他去找夏雲澤,那個看上去溫文儒雅的仙君,在看到他的時候,本該是雲淡風輕的臉上,卻陰雲密佈。
小心永遠也忘不了那日夏雲澤蹙起的眉頭,和看向他的眼裡,那份嫌棄與怨恨。
孃親一直叮囑他:這世上壞人很多,千萬要小心。
在小心的心裡,夏雲澤便是最壞的人。
當夏雲澤出現在白蘭山,說要帶他去找孃親時,狐狸天性狡猾,小心知夏雲澤絕不會這般好心,他心裡雖怨恨,但面上對夏雲澤卻是唯命是從,乖巧極了,看上去跟一個三歲小娃娃並無區別。
夏雲澤讓小心去凌雲閣後山的黑鐵牢裡蹲著,他便乖乖地在那嚇人的地方蹲著,若只是他一個人倒也罷了,可那個地方,有一隻女鬼,時常飄來捏捏他白嫩的小臉蛋,哈喇子掛老長。
可把小心嚇得不輕。
按著夏雲澤的吩咐,小心被捏造了個白棠兒子的身份,他整日裡擔驚受怕,就指望著他那個假爹早日來搭救他。
小枝的到來算是個意外,不過那夜小枝進入後山之後,女鬼便傳了訊息給遠在仙魔戰場的夏雲澤,沒兩日,夏雲澤又安排了新的任務給小心。
小心成功抱上了小枝的大腿,一路躺在竹簍中睡覺,直到在相思山,被陸七救出黑鐵牢籠。
雖然小心想跟著小枝,但他人小言微,又見陸七與小枝感情微妙,便聽陸七的話,留在了相思山,他相信小枝一定會再回來。
雖然那頭魔獅看上去十分可怕,彷佛隨時就要張開血盆大嘴將他給生吞了,但想到夏雲澤的吩咐,又想到不知被夏雲澤關在何處的孃親,小心咬咬牙,再次過上了擔驚受怕的日子。
小心怎麼也不會想到,魔獅後來竟成了除孃親外,待他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