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接近中旬的九月,長安城裡,清晨的涼意像是頑皮的孩子,在身上來回遊走,每一處都被這涼意撫摸著。
年過半百的老樹上,正值秋夏交集的枝葉黃綠交錯著,這已經是代表著夏天徹底走遠了,長安比揚州的秋天來得早了許多!
今早起來換崗職守監牢的錢進,看著監牢門口這無精打采的樹,心裡卻不是那麼的無精打采。
今日聽與他換崗的人說,每年的這個時候,宮裡都會有位大人物來這京城偏僻的監牢裡,按例只要是在這的看守,都會得到些值錢的小玩意兒。
錢進臉上的興奮壓抑不住,他沒想到自己今年第一次進大理寺,就會有這種好事情。
不過他一直很好奇這座與那些別的監牢分開建立的監牢,與其說是監牢,倒不如說說是個院子。
因為這的確不像監牢那麼幽暗,一個由柵欄圍起來的小院子,不過這柵欄都快比得上圍牆高了,只留有一個僅供一人進出的小門。
如果有人順著門縫看過去,會看到裡面的院子種了一棵小樹,好像是因為秋天來了,這個小樹上沒有什麼嫩芽枝葉,光禿禿的。
倒是院子裡的小屋很有意思,每天都會傳出來不同的嗯聲,有的代表驚訝,有的代表滿意,還有的代表不贊同!
雖然例來看守的人都有鑰匙,但除了每日送飯的公公外,沒有人進去過。
錢進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囚犯住的跟他人不一樣,而且還會專門有宮裡的公公來每日送食,他覺得太奇怪了!
所以他跟其他剛來的人一樣,也在順著門縫看得,不過他剛趴在門上不一會兒的功夫時候,被人從後背拍了一下。
他猛地轉過頭,看見了兩個人,一高一矮,但是很和諧,好像兩人從出生時候就是這樣,高的略前,低的略後,剛剛好。
“乖孩子,請把門開啟一下!”矮的那個開口說話了,聲音聽起來像一個老奶奶,有些陰柔,但從身形來看應該是個男人,手裡還提著食盒,想必是位公公。
錢進剛想問詢兩人身份,然後想到了上個同僚說的話,因為有人曾多次問詢來人身份,後來那人當天就回家養老了,不過是臥病在床。
錢進想到這,連忙在身上找鑰匙,把門上的鎖開啟,做出了請的姿勢,高的那人直接走了進去,矮的那人給錢進扔了一枚珠子,看起來像東海邊的稀罕玩意兒!
他大致看了一眼,收進懷裡,對著那名公公諂媚地笑著,等二人進去後,他把門關住,然後把那枚珠子掏出來,細細的觀看!
“現在這裡誰在管?”
“回陛下的話,是柴侯爺。”
高的那人略帶深意的看了一眼門口的錢進,走進了屋子裡。
......
......
這間小院屋裡的結構很是簡單,一個接近整牆大小的書櫃,上面一般是書,一半是卷宗。
旁邊是一塵不染,像是從來沒人在上面睡過的床,不遠處是一張方方正正的桌子,上面有幾份奏摺,兩個茶杯,還有一個茶壺。
還有兩把像床一樣乾淨的椅子,此時一人正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坐著,手裡拿著一份奏摺,仔細的瀏覽上面的內容。
聽見有人進來後,不緊不慢的把手裡的奏摺放在桌子上,對著進來的那名高個男子,拱一拱手,說道;“參見陛下!”
高個男子正是那日在早朝上怒喝群臣的李微,矮個子自然是泡茶手藝不錯的公公。
“不必多禮!”
李微沒有因為此人沒有下跪而有什麼不滿意的,因為除了先皇,席芳對誰也沒有跪過。
張永對著坐在椅子上的席芳笑了笑,席芳點了點頭,張永開始把桌上的奏摺收到一邊,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拿了四碟菜出來,還有一壺酒,兩個酒盅。
又給李微把另一把椅子搬了過來,剛想著擦拭一下,發現上面的確是太乾淨了,便退到了一旁。
李微坐在椅子上,抬了抬手,後面張永小步走過來,把酒開啟,然後把擺在兩人前面的酒杯倒滿,自覺地去了屋外。
席芳拿起酒杯聞了聞,開眉眼笑,說道:“果然還是陛下最懂我,每年這個時候都給臣送來皇后娘娘親手釀的葡萄酒,真是臣的福分!”
說完就直接一飲而盡,露出滿意的表情。
那年這位皇帝陛下率軍徵西涼的時候,在西涼的一家農院裡,品嚐了那少女用腳踩後釀成的葡萄酒,覺得留在這裡實在是有些可惜!
打下西涼後,他又去了村裡,把這位姑娘帶回了宮,做了現在的皇后娘娘,不過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李微看著坐在對面的席芳說:“自從你當年來這以後,還一直替朕處理朝政,這點酒算不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