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大人說,短則七日,多則……
反正大半月時光,陳青牛都沒有離開這藥園半步。
閒暇時分,經脈還未徹底恢復的他亦是不敢修煉,與聽潮幫那位已是踏空境武人的幫主一番生死搏殺後,他亦是受益匪淺,特別是對於守山訣、天火術這兩門法術的掌控,談不得小成,入門卻是有的。
好在,有兩個喜歡聽外面事的半大孩子解悶,拉了幾天肚子後,陳青牛和木生木養兩個孩子算得上已是點頭之交。
藉此機會,從不曾提過筆的他難得書信一封,讓這兩個娃娃想法子讓人送回了武王街府邸。
至於那個藥大人,雖有救命與再造之恩,但對於這個性情古怪的老頭子,陳青牛那是沒有半點好印象,記憶最為深刻的便是在第十日,司府那邊送了個半死不活的銀玄衛進來,好傢伙,本來不用這位藥大人出手,那人也最多是不過一身修為保不住,等這位藥大人一出手,那人卻是連命都沒保住。
陳青牛雖說沒去為那個一命嗚呼的同僚鳴不平,藥大人還是多廢了兩句口舌道:“鳥兒在天上飛習慣了,萬一哪天斷了翅膀,沒摔死,也會餓死。”
陳青牛想了想,這個比喻雖然有些不恰當,但對那位同僚而言,還算形象,都說好死不如賴活著,但真正到了那個時候,不見得死不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若按照外面的時間推算,如今早已經入秋了才對,但這處藥園,卻一直處於最適合萬物生長的春季,暖陽,春雨,每日都是如此。
用外面故事哄騙兩個孩子,實在是無事可做的陳青牛亦是不覺得羞愧,從兩個孩子口中,他也知曉了很多不懂之事,比如丹分六品,丹師亦是如此,又比如,他們老師,極有可能是一位三品丹師,距離蛻凡入靈,興許只有一步之遙,又興許早就跨過了那道門檻,再比如,這處藥園四周的籬笆皆是陣旗幻化,他們如今所處,乃是一座方寸靈陣當中。
又是一日,藥大人替陳青牛以玄針續脈之後,並不如往常那般急忙忙回到茅屋當中,看著躺在地上昏睡過去的陳青牛,他對著兩個徒弟道:“打桶水來把他潑醒。”
兩個孩子,自然樂的其所,這事,正是貪玩的年紀,他們早就想這麼幹了。
冰冷的井水當頭潑下,倒別說,還真是有些用的,全身經脈前一刻還如火烤般,頓時,便清涼了下來。
陳青牛眨了眨眼睛,也幽幽轉醒,事實上,他本就沒有昏睡,不過是覺得躺著讓身體接觸冰涼地面要更為舒服些罷了。
而對於那股疼痛,早在數日前,陳青牛便已然真正的習以為常了,在藥大人施法時,此前還會顫抖的他,如今已然能夠直挺挺站著紋絲不動,不是疼痛減了,他自己有時候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犯賤了,別的習不慣,偏偏這痛感……
見陳青牛醒了,藥大人便直接下了逐客令道:“小子,你可以離開此處了。”
陳青牛連忙坐起,以太上感氣篇運轉那丹田中那一絲如同長久未澆灌的藥苗般幾近枯竭的元氣,當即,一股魁久違感覺傳來。
一連運轉兩個大周天,只覺得酣暢淋漓,神奇氣爽。
而當他正想再來一次時,一道聲音將他喝醒:“小子,要修煉滾出去修煉,老夫這些藥草要是枯了一根,老夫就挑斷你一條經脈。”
陳青牛訕笑著起身,對於此處格局,他已然知曉些,雖然此處空間是由方寸靈陣開闢出,但此間靈氣,那可是每月都得消耗天文數字般的元石方才轉化而來。
陳青牛,此生除了在父親面前,第一次對一個外人行了叩拜之禮:“多謝前輩救命之恩,晚輩沒齒難忘!”
誰知,興許是還在記氣,藥大人卻絲毫不為所動,別過頭去,懶得搭理。
陳青牛卻是不管,再一彎腰拜別,可等他抬頭時,人就已然站在了他雖然一直身在其中,卻也只見過一眼的閣樓外。
一個早已等候此間的男子適時走來,爽朗一笑道:“感覺如何?”
陳青牛轉頭望去,這人,竟是那位在安慶縣城中現身的王大統領。
王寧道:“起初,我也以為藥大人讓你留在方寸靈陣中如此之久,是因為我與他求情,但說實話,哪怕我身為這司府統領,亦是不能說動其分毫。”
陳青牛皺眉道:“王統領究竟想說什麼?”
“哈哈,沒什麼,既然你不願提及那位護佑你身後的前輩尊姓大名,我又何必去做那討人厭的事。”
王寧再是爽朗一笑,笑罷,方才正色道:“我與你三人令牌的那一刻,你們,便已是我銀玄衛中人,算算時間,已過去兩月半有餘,銀玄衛管理雖說沒有朝廷體制中其地方森嚴,但這三月一次的公家差務,哪怕是我,也還是要去做的。”
陳青牛略一回想,也確實如此,不知不覺,距離他離開安慶縣城,已然有月許時光,再加上眾人在飛燕劍莊耽擱的一月,確實已有兩月多時間了。
玄沉也曾與他講過,銀玄衛,三月之內必需要執行一次朝廷釋出的任務,這是每一個銀玄衛都躲不掉的。
但是,陳青牛依舊很是疑惑,他在藥園中待了大半月時光,這位王大統領早不現身晚不現身偏偏在這個時間點出現,真只是為了提醒他該述職了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嗎。
陳青牛道:“王大人可是有事要吩咐?”
“和聰明人講話就是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