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邊上,有一片佔地數里的龐大建築群。
尋常人少敢踏足此地,哪怕是自臨街處走過,都會低下眼睛不敢多看,更不敢在此大聲喧譁。
此處,便是蒼北府銀玄衛司府所在,官家重地,戒備森嚴,比之府衙,猶有過之。
卻就是這麼這麼一處威懾蒼北府山上山下無數江湖中人的存在,卻有一道遁光自天際落下,一頭扎入其中。
熟悉此遁光的府衛不敢攔,也攔不住,連上前盤問的念頭都不敢在心中升起。
在司內敢如此不顧及世俗目光高調行事的,除了那位性情和隨和沾不了半點關係的左執法使,放眼整個司府內近百銀玄衛,還真找不出第二人。
人家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王大統領,出入此間,不也得笑眯著眼睛走正門?
左鋒,自然不會去浪費心思揣摩這些連銀玄衛都算不上,頂多算個掛名副使的府衛心思,他單手提著陳青牛,直接降落在司府藥閣所在。
閣樓大門敞開,左鋒卻沒有直接走入,而是站在門外對著裡面之人行禮道:“晚輩左鋒,求見藥大人。”
閣樓內寂靜無聲,唯有兩個童子走出,道:“老師說,將他放在這裡就可以了。”
左鋒頗有些不解,他這還沒說所謂何事,莫不成藥大人修為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已然達到了未卜先知的地步?
轉念一想,很快明白,如果不是大統領暗中受意,便必然和那位暗中出手護著這少年的前輩脫不了干係。
這也好,他本就不是一個喜歡多費口舌的人。
如此前隨手將陳青牛提起那般,此刻又隨手將陳青牛丟在地上,卻不忘擺臉色道:“等你傷勢恢復,左某自會拿你是問,今日之事,必須有個交代。”
陳青牛依舊沒有說話。
事實上,忍受身體痛苦的同時,他一直清醒著,而伴隨著丹田中微弱一絲元氣的出現,此刻他已然能開口說話。
但,和這個在銀玄衛中想來身份不低的左峰,他確實不知道說什麼,事實上,他也沒什麼想說的。
不過,這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確實有些太難受,但凡他能動一根手指頭,也不會任由對方這麼單手提到這銀玄衛司府。
為何來蒼北府城,自然便是到這司府報道,他也想過會以什麼樣的方式來此,但絕對不會想到是現在這樣的方式。
左鋒拔地而起,破空離去。
身為府城執法使,事物繁多,而府城安危,便是重中之重。
兩個童子前後打量了幾眼陳青牛,嘀咕了幾句“這個小哥哥真可憐”,便回到了閣中。
那位藥大人,依舊未現身。
另一邊。
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何況還有許多人目睹,這些人中,並不乏一些有心之人。
柳文彡一掌拍出,渾厚內力直將那跪在地上的手下震飛出去數丈遠,似乎還是不解心頭之氣,怒罵道:“廢物,廢物,全他孃的都是廢物。”
一個窮鄉僻壤來得毛頭小子,連個師門傳承都沒,也不知是走了什麼狗屎運才成為山野小修,竟然一次又一次讓他在美人面前顏面掃地,這,實在是不能忍。
龐有韻見這個與自己沒有夫妻之名亦有夫妻之實的漢子臉上表情不像裝出,當即一臉怯生生的模樣楚楚動人道:“老爺,要不我回家與爹說聲,此事就這麼……”
“算了?”
柳文彡一巴掌拍碎茶案:“此事,就是他陳青牛能算,我也不能做罷。”
“來人!”
“傳我話,府城內,誰要是能取了那血狼陳青牛首級,我柳文彡許他一千元石,外加……”
“一個人情。”
暗的不行,那乾脆就來明的,他堂堂蒼北府四大世家之一柳家年輕一輩佼佼者,雖說只是旁支出身,但他的面子,江湖上想要的也是大有人在。
不過,今日這事兒,既然連司府那邊左鋒那樣的大人物都現身了,他雖不怕,但也還是要去走動走動的,畢竟,此事終究還是因他而起,這蒼北府城,也並非他柳家一家獨大。
卻也在同一時間,一個長衫公子踏入了武王街,其身旁,雖說只跟著一個老奴,但比之周旁那些出行皆是高抬大轎惡僕隨行的官貴,顯然要更引人目光。
能夠住在武王街的,皆不是平常人,哪怕主人是平常人,隨行下人中,卻也不缺身手不錯的修行者中人。
這二人,那一看便是主子的年輕公子是位煉氣修士便罷了,那個老奴,儼然同樣也是。
李良笑道:“能將府邸購置在這武王街,我那位陳道友,看來沒少做殺人越貨的勾當啊。”
老奴接道:“少說也得上萬兩銀子,已然能抵得上安慶縣城那座飛燕劍莊大半年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