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姑娘探手,在下好探脈尋疾!”
金月兒頗有猶豫,畢竟,不管有沒有當著陳青牛的面,與一個陌生且還是年輕男子有肌膚之親,她心中還是有些膈應的。
當然,作為江湖中人,吃傷乃是家常便飯,只是在飛燕劍莊時,莊裡那幾個郎中皆是垂暮老者,金月兒自然不會考慮這麼多。
陳青牛道:“月兒,聽話!”
金月兒吸了口氣,這才伸手。
事實上,醫之一道又是救命一道,講究頗多,哪怕山上行醫一道,依舊講究望聞問切四個步驟。
而至於李良為何一上來就直接跳過前三個步驟,顯然還是有原因的。
別看他尋常時候看似一副世家紈絝子弟的痞樣,但能在家族這種明爭暗鬥的地方茁壯成長至今,且出門還有個引氣境修為的老奴護著,自然不僅僅因為他李家嫡系的身份。
李家作為蒼北府四大山上家族之一,數十代人苦心經營,開枝散葉,家族成員之多,自然不是許城那三大江湖世家能夠比擬的,就單單說李良所在嫡系一脈,且不說他父親那一代,就他這青少一代,便有數十人之多,其中壓力,可想而知。
所以說,究其根本,這李良確實是有些真本事的,不僅如此,在為人處世這一塊上,更是通透。
雖然因為陳青牛的原因他的大多注意力並不在金月兒身上,但是,以他已然能堪比尋常世俗中浸淫醫道數十年江湖郎中的醫術,自然是一眼便看得出,金月兒除了人之精氣不足外,絕對不像是身有隱疾的樣子。
所以,當陳青牛說出金月兒只是患了尋常眼疾時,他雖配合接了下去,卻是心裡明白,這個女子以白紗矇眼,最有可能還是有別的原因。
比如修行走火入魔,被人所傷,亦或者是練了什麼於雙目有害的法術或者武技……雖然金月兒未顯露元氣或者內力,但李良潛意識下亦是將她同樣劃分為了修行之人一類。
既然是山上修行者,自然不能以尋常世俗行醫的眼光去審視,這可能,也就多了。
雖說醫者不分男女,但當李良的手觸碰到金月兒的右手腕處時,只覺得金月兒肌膚比之尋常女子要更為柔滑細膩得多,不過,他卻不敢有半點非分之想,一則是畢竟陳青牛就在一旁盯著,二,自然還是從金月兒體內散發出的那絲涼意。
如尋常江湖郎中給人看病時一般,第一時間,李良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一個人的手,怎會如此冰涼,這哪裡是手,簡直就是一塊冰啊。
許久之後,李良道:“還請姑娘伸出另一隻手。”
只是再探之下,李良眉頭反而擰得更重了,左右二手皆是如此冰涼,要不是他確實感覺到了金月兒的微弱脈動,只怕都以為自己這是在驗屍了。
收回手,已然心中得出些許結論的李良再道:“姑娘可否將頭偏於一側,左右皆可。”
隨即,李良右手抬起身前,食指與中指併攏,便要去搭金月兒脖頸處,但猶豫之後,卻是以指背探之。
一絲絲青色元氣自其雙指縫間溢位,一點點進入金月兒體內,如此近距離下,只是短短剎那李良便收回了手。
陳青牛起身站在金月兒身旁,將其攬在身前,目光卻是看向李良道:“如何?”
雖不懂醫道,但陳青牛卻看得出,這李良,或許真有些本事。
就在方才,當李良散出元氣的那一刻,隱約中,他嗅到了一股淡淡藥草芳香,雖不解,但不難猜出這或許與對方修煉的煉氣法門有關。
反觀李良,則是一連退了幾步,今日第二次,他的臉上滿是震驚,甚至,比之方才看到金針聚靈符時的反應更為劇烈,嘴裡喃喃道“傳聞中千載難得一見的先天寒體?”
只是下一刻,他又猛然搖頭,“不對不對,若真是先天寒體,她體內既無元氣殘存痕跡也無半分內力,早就夭折於世,哪裡還能活到今日。”
猛然間,李良那本就睜得極大的瞳孔再大了一絲,先是看向金月兒,隨後又看向陳青牛。
“靈脩!”
時至如此,陳青牛這才放下心來,雖然知曉對方身份後他也頗為吃驚,但管你醫道世家也好赤腳醫生也罷,若這李良連金月兒為何如此都探不出來,那就算是名聲再大,他也是信之不過的。
他可以以身犯險,甚至像方才那般管你認不認識有何身份說動手就不會客氣,但他,絕不會以金月兒去以身試險。
陳青牛點頭如實道:“月兒確實是一位靈脩,而她如今雙目失明,我等猜測,當是靈道能力反噬所至,不知李道友可有醫治之法?”
說話之間,他已替金月兒解下了圍住雙目的層層白紗,露出的不是一雙本該水靈美麗的眸子,而是兩個乾癟空洞的眼窩與其內那兩顆眼球化作的冰晶。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