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北府內一山二宗三門四家這些山上勢力中的年輕天驕他也見過甚至是結識一些,但顯然,他沒見過的,顯然更多。
山上人嘛,不像他們這種有家業要操持的世家子弟,再是無可奈何也要在世俗中混飯吃,比不得那些山上宗門內天資卓絕的青年俊彥,若無必要,是絕不會入世行走的。
“原來是陳道友!”
修行者,特別是修道之人之間,多是以道友相稱。
“陳道友如此年紀輕輕就有這一身強大修為,在下甚是佩服,只是很是好奇,不知陳道友出自何門何宗,師從哪位前輩?說不定家中長輩與那位前輩亦是故友也並非無可能。”
“能有你這樣子孫的長輩,陳某那位師尊可不敢與之深交!不過……”
陳青牛拉起扶起金月兒,掃了一眼被其方才元氣弄亂之後的滿屋狼藉,轉口道:“不過,若是李道友既無他事,那陳某便告辭了。”
如此放低身段才讓陳青牛未真個出手,李良自是難敢再起別的心思,至少,他此刻是不敢的。
只是,這少年說話如此不近人情且桀驁不馴,雖然方才說的是他家長輩,但擺明了是不想與他深交,這就讓他頗有些真個惱怒了
他,李良,蒼北府四家李家嫡系,何時受過這等窩囊氣。
是,此前我確實對你身旁這女子起了些許歹念,但我這不還沒付諸行動你就找上門來了嗎?如今我好言好語與你,你到好,仗著比我高出一個小境界就擺臉色,哪怕你身後真有宗門靠山,可你當這蒼北府是你家啊?
但心中如此憤憤不平,李良卻是不能擺在臉上,反而依舊熱情道:“陳道友,何必如此匆忙,如今正好午時,不若我讓家奴換上一間乾淨上等雅間,備好酒菜,與陳道友小敘一場,可好?”
陳青牛條件反射下便要一口回絕,卻是突然想到,金月兒陪他逛了大半上午,就方才喝了幾口茶水,如今正好又在酒樓中,並不理會盛情相邀的李良,反問一旁金月兒,溫柔道:“餓了嗎?”
金月兒猶豫了下,輕輕點了點頭。
她猶豫,自然不是因為她真個餓了。
雖看不見,但從陳青牛與李良的對話她不難判斷出,這個李良,家世在這蒼北府內想必是絕不會低的。
陳青牛的性子,她自然明白,而這,也正是她喜歡陳青牛的地方之一。
只是,像這種江湖交集,若能杯酒釋前嫌,她並不是很希望初來乍到此地陳青牛便豎下如此大敵。
只是,令金月兒沒想到的是,陳青牛顯然比之她更為細心,從其猶豫已然看出了些許,道:“餓了便是餓了,沒餓咱就走,不用給這人面子。”
金月兒笑了笑,很是開心。
但想了想,終究還是如實點頭道:“阿牛,我餓了!”
陳青牛心領神會,同樣笑了起來,道:“月兒,既然有人請客!那咱們便吃頓好的。”
時至這時,李良這才心中釋然,也才明白這個少年為何一上樓就要動手沒半點好臉色了,感情人家可不是什麼姐弟,而是一對山上道侶啊。
論般配倒也算得郎才女貌,就是這一目瞭然辨得出的姐弟年齡,還個少年,可玩得不比他差了分毫啊。
不過,對於陳青牛一系列不近人情的舉動言語,他心頭倒是想通了些許,如此一個性情中人,他李良又何必去小肚雞腸呢?
不久之後,當更換好了房間,擺上了酒菜,看著那少年不停替一旁女子夾菜盛湯後,老實說,李良是有些羨慕如此真情的。
世間哪有什麼真正的紈絝子弟,不過是未遇到能讓其浪子回頭的那個人罷了。
待照料金月兒吃得差不多之後,陳青牛這才發現,此處,還有兩對陌生目光在看著他們。
在這個男子為尊的世道,如若是放在世俗尋常人家裡,如此行為,是頗有些讓人有些難以理解的,天底下,哪裡有男人伺候女人的道理。
但對於皆是踏入了修行一道的這對主僕而言,更是見怪不怪了,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修行世界中,男女之別早已經不看得那麼重要了,只要你修為高手段強,男人女人又有什麼區別呢?那半山腰的修行者見了,還不都得稱你一聲前輩。
再說了,山上,總得有些與世俗不一般風景不是?
雖是有兩對陌生目光,陳青牛卻並不是太過在意,如今已是元海境修為的他,在無巨大損耗的情況,已然能夠自每日煉化的天地靈氣中分出少許以維持身體的基本運作以及滿足飽腹感,吃與不吃,其實並不是太過重要。
他倒了一杯酒,卻是不喝,看向李良主僕二人,主動開口道:“其實,陳某也有一事不明,我觀李道友也是修行中人,雖並未顯露實力,但修為境界與陳某想必也差不了太多。既是如此,又何以會做這市井惡霸去做的事呢?把心思放在修行上,早日破開二境,踏入金丹大道,豈不是更美?”
李良聽後,則是面色青紅相間,竟有些羞愧。
這個少年,不開口就算了,一開口,可真不會聊天。
年紀輕輕就一副老氣橫秋的口吻,你還真把自己當了我家中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