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宗門已是如此龐然大物,這老者境界也無法猜測,劉志先哪怕再心頭有怒,也只能咬碎牙齒嚥下肚中。
強撐著傷勢,劉志先抱拳恭敬行禮,違心道:“謝前輩法外開恩!”
老者如何看不出劉志先心裡的不服氣,只是淡淡道:“我叫獨孤雲,你若不服,可以回去與姓王的訴苦。”
獨孤雲!
蒼北府十大金丹高手之一,哪怕是銀玄衛王統領見了此人也得客客氣氣,這一次,劉志先是不敢有半點想法了。
他欲再拱手作揖行禮,卻在這時,一股鋪天蓋地的殺意從他背後傳來,讓劉志先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他猛然轉身,一頭巨大的潔白狼影抖然浮現,那兇惡猙獰的狼頭離他不過半尺距離,狼影之中,一個少年渾身是血,面板上千瘡百孔,如同被烈火燒傷後撕下了全身疤印一般,血淋淋,慘不忍睹。
劉志先凝神望去,在那張猙獰可怖的面孔之下,那是怎樣一雙眼睛,那少年雙眼中那兩條血線,甚至比那身上的鮮血還要鮮紅刺眼。
本能之下,劉志先想要再次調動體內元氣施法迎敵,但剛剛經歷元氣反噬的他哪裡還能調動半點元氣,只有不停後退,嘴裡道:“你不能殺我,我是銀玄衛,我是朝廷之人,你若殺我,整個蒼北府,整個大玄王朝,都會將你列為必殺之人,你……”
伴隨著劉志先的後退,狼頭也在緩緩靠近,沒有被劉志先這些言語擾亂分毫。
“你不能……”死亡面前,哪怕是劉志先也已然沒有半分底線,他跪趴在地,見恐嚇陳青牛已然沒用,便哀求起來,“陳公子,是我錯了,我不該心生歹意讓人去為難那些村民,搶奪孩子,更不該讓劉有財行兇殺人,我……求你,求你了,不要殺我。我是銀玄衛,你若是不殺我,我可以讓你做這安慶江湖的王,這一塊地界的江湖歸我管轄,我可以睜一隻……”
只是,那狼頭依舊在緊緊逼近,並沒有因為劉志先的求饒而停頓分毫。
見求之無用,已然絕望的劉志先猛然朝著獨孤雲方向爬去,嘴裡高呼:“前輩,救我,救……”
“咔嚓!”
狼頭一咬而下,沒有半分猶豫,只是一口,便將劉志先的頭顱從身體上咬下。
散去神通,陳青牛提著劉志先死不瞑目的頭顱,輕聲道:“知道為何我沒有直接殺你嗎?原來,你也會求饒,你也會恐懼,你也會絕望啊!”
不親自經歷,永遠不會懂得百鬼幡中那些陰魂生前經歷了怎樣的恐懼,而陳青牛如今鮮血淋漓的慘狀,不過只是那些陰魂施加在他身上的極少一部分而已,當那些孩子的陰魂撕咬吞噬著他的血肉時,他能很清楚的高手到那些孩子臨死前種種情緒,無助,痛苦,害怕,絕望,怨恨……
一切,彷彿終於落幕,壞人有了惡報,陳青牛雖不是什麼好人,卻也了卻了心中最大的結,血海深仇,無論何人,不管有什麼背景,他陳青牛都要殺之。
也許,你很強,有天大的來頭,可那又如何呢?我陳青牛隻有一條命,僅此而已。
忽然,臺下的獨孤雲道:“少年血性是很不錯,可惜,你不該殺他。”
陳青牛提著劉志先的頭顱,漠然望去,他並不知道是這老者和曹金方才出手他才得以擺脫百鬼幡中那些陰魂的纏繞,他只知道,今日明知必死之局依舊義無反顧,為的就是取這劉志先的性命,替那些死去的鄉里和親人報仇雪恨。
不顧身上疼痛,陳青牛反問道:“行惡事之人,為何不可殺?”
獨孤雲道:“其一,他乃朝廷銀玄衛,哪怕一時作惡,也依然有功於世人,對錯賞罰,需由朝廷定奪,而非是你。其二,殺銀玄衛者,於大玄王朝之內,必被緝拿抓捕,若情節嚴重,恐禍及親人好友,實為不智。其三,老朽識得他,卻不識得你,他已向老朽求救,你卻依舊殺之,老朽心頭很是不快!”
“前輩意欲如何?”
能讓一個元海境修士向其求救,眼前這老者,哪怕陳青牛並不認識,也不難猜出對方必然不簡單,可是,他依舊不願意低頭,至少,在這件事上他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呵呵,老朽欲如何?”對於陳青牛的無禮,孤獨雲淡淡一笑,“老朽若要殺你,你如何抵擋?”
一把袖珍飛劍再次憑空顯現,迎風而漲,剎那之間,便已有丈許長,冷冷懸停於陳青牛身前三尺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