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是墨寒寒這個先前的跟屁蟲,否則墨七還真就難辦了。
他嘆了口氣,不情願道:“開始修葺小院吧,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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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遠遁而去的帝晨兒來至了藥潭邊落下,行至霧氣之中,惆悵著臉色,坐在了先前同小瑤瑤一塊做過的地方。
感受到方才戰鬥的墨八持著烈刀陽炎走來,在瞧得自家狐帝這副低沉神態之後,不分君臣的坐在他的身側,問道:“又遇到煩心事兒了?”
帝晨兒頷首道:“我是不是越來越幼稚了?”
墨八笑道:“你的成長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此時再這話,反倒是覺得你確實幼稚了。”
“我總是想的太多,顧慮的太多,以前我覺得這是好事,可是現在我卻覺得這樣活著太累了。”帝晨兒將雙手泡進藥潭中,唉聲嘆氣,補充道:“兩年前,你們陪著勻兒一塊兒出了青丘,後來的事兒你們都不清楚,尤其是我和那位藍碑劍門的小師妹的事,這天底下,也只有我和她娘知道全部細節了。”
聽聞這話,墨八大吃一驚,愣問道:“你到底有多少情債要背呀!?”
情債?自己在別人的印象中就是個情種,到處留情?
帝晨兒嗤鼻一笑,“你倒是將我想的一文不值,虧你總是這般害怕我與旁人再生情愫,怎麼?難道這三界世間,凡是與我相識的女子皆是我的情人唄?”
他看向墨八,無奈嘆了口氣,“不妨趁這個機會和你挑明,日後也莫要再因為這種事來監督提醒我了,你不累,我倒是聽得累了。”
墨八無奈聳肩道:“我這不也是為了勻兒和你著想。”
“聽好了墨八,這世間我所愛的女人唯有兩個,一個是與我有著夫妻之名的紅夕,另一個就是與我有著夫妻之實的墨勻兒。”帝晨兒頓了頓,話鋒一轉,“說起來,與我有過接觸的人,好像都沒有好下場,就像別人說的,半妖就是一個大不祥,招惹禍事的大不祥。”
半妖是否是大不祥,誰又知道的清楚,此時墨八所在意的並非是這些有的沒的,他所在意的不過就是這位青丘的少年狐帝是否有著精氣神,是否又被現實打壓,是否有向這天地屈服,是否累彎了腰。
墨八問道:“累了?”
“累了。”帝晨兒抬頭望天,後仰躺平,“其實我挺羨慕涯辰和天羽的,這份隱世的天圓生活裡充滿了生活的樂趣,時長拌嘴也總是看起來那麼幸福。只可惜,我即使累了,也不能夠在此停下,連喘息休息的時間我都沒有那麼多。我與常人不同,如果真有一日,什麼事情都塵埃落定了,我想我就會找個清淨地方也開始這種隱居的生活,我可不想等我死去那一天,才是我真正放下所有擔子的一天。”
“青丘狐帝也不做了?”墨八笑著調侃道。
“到那時就讓給白洛來做,或者給她爹孃,這個位置也不輕鬆,雖然大家都愛戴我這個狐帝,可是說白了,我給青丘狐族都帶來了什麼?”帝晨兒閉上了眼睛,自責道:
“流離失所,輾轉他鄉,死傷慘重,至如今還未曾解放家鄉故土。我帝晨兒是認祖歸宗了,但這輩子,我可不敢入青丘的祖墳,我怕諸位長輩們對我指指點點,說我是半妖,說我是大不祥,說我連個家門都受不住,罵我是個無用的窩囊廢。”
“墨八,其實我很好奇一件事情,不知道你能否如實相告,我想聽實話,不是那些冠冕堂皇的敷衍話。”
“你問。”墨八道。
帝晨兒側首看向他,臉色肅然,問道:“當初,如果沒有我舅舅,你,你們,青丘的大家,會承認我這個‘蘇妲己’與商王帝辛所生的大不祥孩子,是青丘狐族的子孫嗎?”
墨八反問道:“如果沒有白帝,你會找到自己的祖籍嗎?”
帝晨兒曬笑道:“我是說如果。”
“我亦是在說如果。”墨八跟著強調一遍。
如果當初沒有舅舅,帝晨兒還會知道自己的祖籍在青丘,自己的祖宗是青丘狐族的白狐祖先嗎?
如果沒有舅舅,還會有這麼多的如果,還會有如今的帝晨兒存活於世嗎?
如果有著如果,這一切又會是個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