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樂一想瞿妍那個傷口,就覺得這句話太題大做了,轉而又一想,好像白修翰並沒有關注瞿妍的傷勢,不知道這情況也是理所當然。
她道:“謝謝,我知道了。等會我會她打個電話聯絡一下。”
白修翰沉默了一會,又說:“關於唐紹傑這個人,我曾經說過,他是一個雖然有點不靠譜,但絕對不是一個壞人,可能其中讓你產生了什麼誤會。”
聽聞這話,谷樂心裡一咯噔,連呼吸都跟著放輕了許多。
也許是在組織語言,白修翰那邊一時間沒有動靜,傳來一陣的聲音。
谷樂聽到了一陣紙張的摩挲聲,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這麼晚了,你還在忙嗎?”
那邊的聲音頓了一下,傳來一陣低沉沉的輕笑:“不用擔心,我只是記錄一些東西,現在已經到家了。”
谷樂不知道這個人的話裡面還有“家”的概念,心中微微訝異。
不過白修翰倒是沒有執著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說:“我和唐紹傑從十五歲那年認識的,當時拜了同一個師傅,他算是我的師弟。這人學了一段時間之後,這傢伙便因為一些事情放棄了手中的道術,轉而去鑽研了醫學。”
“就在我們以為他也許是收了心,想要在學醫這條道路上越走越遠的時候,某一天他抱著一個人上了門,讓我們幫忙驅散這人身上的‘邪’。”
谷樂有點摸不清頭腦,疑惑的問:“他作為一個道士,難道這種事都做不到嗎?”
“那並不是普通的‘邪’,”白修翰說,“人有三魂七魄,且都呈現健康的暖黃色,是火氣旺盛,陽氣充足的表現,然而此人卻多了半縷殘魂,魂魄呈現汙濁的淺黃色,況且……和你一樣,流年華蓋,及易撞鬼。”
谷樂想到這具身體的命數,還有那個一直困惑著自己的,在墓室裡面被惡鬼嚇死的原身,心裡不由冒出了點想法。
這麼想著,她便問道:“這屬於命格上面的缺陷嗎?”
命富貴,有天生由來佔了天道氣運的光,也有人為算準時機操作的結果。那麼反過來,也有這兩種方式,讓人命格變成另外一種樣子。
如果是前一種自然的方式,那麼還有借氣改運的可能性,而如果是被針對的話……
谷樂不敢深思,眉頭皺得更緊了。
白修翰說:“不是,你的是屬於天命貴胄但難承貴氣反而物極必反。而是那姑娘確實遭到了別人的詛咒,身含有殺機,一時無法破解。”
“那個時候,連師父都束手無策,做了幾次法之後,反而差點把姑娘的一魂給抽離了出去,給人的神智帶來了重大的影響,乃至於差點成了個傻子。後來,唐紹傑為了治療這個姑娘走了很多門派,學了很多偏門的法術,也欠下了不少因果,這才把‘邪’的半魂給祛除了出去。只可惜驅散了之後,才知道那根本不只是半魂佔據人身體,而是這縷無神智遊魂正在吞噬著瞿妍身體三魂七魄,想要取而代之,雖然最終被驅逐乾淨了,然而……這命格還是回不來了。”
谷樂心裡沉甸甸的,照著白漠口中的話,他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也許自己死前的時候是被作為‘邪’附身於顧樂身上的,照這麼意思來說,應該是屬於吞噬掉魂魄的那種。那遊魂入侵的當時被懂道的唐紹傑給攔了下來,那麼顧樂當時被關在黑沉沉的墓室裡面,身邊根本沒有什麼人,只能自己默默的承受靈魂被吞噬的危機。
那麼自己,這算是一個惡劣的偷,和一個佔據吞噬別人,肆意奪取別人的惡鬼又什麼區別?
她的心中莫名低沉了起來,直到白修翰喚了兩句之後,這才勉強回過神來。
白修翰語氣含著可辨的擔心:“你怎麼了,心情不太好?”
谷樂勉強打起精神:“沒有,只是覺得那個被吞噬的人蠻倒黴的……”她算是想也不想就把心裡想的話給說出口了,說完之後,這才發現自己的話好像有點莫名其妙,連忙住了嘴。
反而白修翰卻說:“並沒有,那個東西雖然被稱為‘邪’卻並不是一個惡鬼邪物,反而給她帶來了不少好處,比如你見過的神奇的治癒能力,還種化了這人命格的缺陷,帶了了這人生前莫大的氣運,可以算是意外之喜了。”
聽到了白修翰後面的話,谷樂心裡突然冒出來了一個想法,連忙問道:“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白修翰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反問道:“你應該心裡已經有了想法了吧……是的,那就是你的那位瞿姐。”
谷樂只覺得自己胸口被重重的擊了一下,這下子,前面纏繞著的那些堅不可摧的,堅冰下隱藏的秘密也隱隱的冒出了點頭來。為什麼會有和尚給瞿妍一道活符,為什麼她那麼倒黴的命格會被人惦記上,為什麼那張符上面的八卦是自己的?
冥冥之中,這些似乎都連成了一團細細密密的絲線,緊緊的纏繞在人的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