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谷樂拿著彩色的宣傳頁站在一個破落的衚衕門口,整張臉都是懵的。
她退後兩步,認真地對照了幾遍樓棟的門牌號。這才把視線重新投回紙片上的地址,死死地盯著這串字,像是要燒出一個洞來。
在谷樂印象中的門派應該是高階大氣上檔次的,一個巍峨挺立的山門,幾排仿古式的平磚綠瓦。而不像現在一樣,只是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一吹就倒的破舊樓房啊。
這地雖然算是個風水寶地,還地接著繁華的市中心。據剛才問路的周圍居戶所說,這裡的房子頗有點年頭了,恐怕比他們四五代老祖宗的年紀都要大。只是當年老城區改造的時候好像特意空下來的這塊,導致它依舊保持著自己獨特的風華正茂,破破爛爛的,格外不入人眼。斑駁破落的外牆被爬牆虎罩了一層,外面的太陽光都滲不進去,帶上了幾分陰氣。
谷樂儘量避開腳下的瓶瓶罐罐和大型塑膠袋,抬起腳就往樓上走去。
這估計是個老古董級別的危樓,樓梯口的地板上坑坑窪窪的還有幾個缺口,谷樂要避免不被臺階上的青苔滑到,一路上死死盯著自己的腳面,這一不留神正好跟一個疾步下樓的人撞了個正著。
那人“哎呦”一聲倒在地上,扶著胸口疼得半天爬不起來。
看起來是個明晃晃來碰瓷的。
谷樂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為這出不走心的演技感到尷尬。
儘量避開腳下的瓶瓶罐罐和大型塑膠袋,抬起腳就往樓上走去。
好在樓上人似乎聽到了動靜,開啟了房門朝下張望了一眼。
“小路,你這又怎麼了?”
被叫做小路的青年咬著牙爬了起來,他拍了幾下衣服滾上的土,臉色十分陰沉。
他朝樓上吼了一嗓子“少囉嗦”,這又轉過頭來,危險地眯起了眼睛,視線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人。
谷樂沒想到一來就遇到個脾氣爆的,餘光瞥了一眼他握起的拳頭,指骨暴起泛白,骨節被握地咯咯作響,那手腕雖然看起來白皙消瘦,應該是十分有力道的。
他覺得有種一股涼意從腳底生起,連周圍的空氣都冷凝了起來。似乎一個契機之下,越過道歉講和的環節,兩人就可以直接暴力解決問題了。
谷樂不自主後退一步,做好了防禦的姿勢。
樓上的人沒聽到動靜,也發覺了事情的不妙,幾個彈跳間快步跑下了樓。
看到門口僵硬對峙的情景,來人左看看右看看,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小路,你朋友啊?”
“誰他……”青年臉色更難看了,脫口而出的話一個急轉,冷哼一聲,“不認識。”
與他相反,中年人臉上露出熱情的表情:“哎呀小兄弟,您來我們機構報名啊。”
谷樂眼皮一跳,有點後悔了:“那什麼,我不是……”
老劉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一樣,嘴裡叨叨著“地方簡陋,將手臂架在谷樂的肩膀上手施了點力道,藉著巧力將他拖上了樓。
谷樂受不了他過分熱情的態度,只是想要告辭的話像跟魚刺一樣卡在了喉嚨間,難受的要死又吐不出來。
老劉趁勢揪起了想從夾縫溜走的小徒弟,一巴掌拍在他的腦門上:“今天換你守班,招呼客人去,整天瘋跑些什麼”。
小路撇了撇嘴,腳一轉就自然地換了個方向,雙手往褲兜裡一插,大搖大擺地走在了最前面。
三人往上走,整棟樓一片靜悄悄的,只聽見腳步聲迴盪在空曠的樓道間。
不知何時從視窗帶進來的一陣風撞到了某戶人家門口的掛鈴,發出叮鈴鈴的一陣脆響。鈴聲伴著空曠的場地被無限放大,無端端的多了幾分陰森感。
中年人率先打破了死寂,主動介紹道:“小兄弟你好啊,我叫劉六,叫我老劉就行,這是我徒弟小路。”
青年身上的戾氣早已經收了起來,眉宇間帶出三分懨懨來。
老劉瞪著他催促了幾句,他這才半眯起眼睛,語調懶懶地吐了兩個:“路鳩”,拖長的聲音明顯聽出了他的敷衍和不耐煩。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有事別找我,沒事別煩我。”
谷樂這才有空打量他。
路鳩看起來年紀不大,眉宇間還帶著一股少年人的蓬勃朝氣,只是那頭被染成金色的頭髮格外扎眼,劇烈的違和感稱出他的幾分桀驁和乖戾來。
老劉哈哈一笑,拍了拍谷樂的肩膀:“沒事沒事,他以為你是打上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