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充滿著消毒水的味道,陳伯文對這個味道再熟悉不過了,小時候的他體弱多病,除了學校和家,醫院便是他呆的最多的地方。
陳仲武與他感情甚好,他還記得不能去學校的日子裡,陳仲武一放學便跑到病房來找他玩,向他彙報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子今天穿了什麼顏色的裙子,嚴厲的語文老師又批評了哪個同學。
這種無憂無慮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他們已經不再是曾經的他們。
但他依舊像小時候一樣處處保護著自己的弟弟,也許是過於寵溺,陳仲武從小便天不怕地不怕,犯了事情就把一堆麻煩留給他處理。如今已經是長成大人了,還這麼讓人操心,竟然無緣無故招惹來綁匪。
他向醫院前臺的護諮詢這裡有沒有一個叫做白龍的病人,護士甚至沒有檢視住院病歷就點頭說有。他接著詢問了白龍的病房,旁邊一個小護士熱情地指給他看,原來就在對面。
他走進病房,這是一個單人間,陽光照在雪白的牆面上,儀器發出滴滴的聲音,他看見一個臉色蒼白的男人躺在病床上。
白龍緊閉雙眼,一動不動,看上去並不像是正在熟睡,反倒像沒有了靈魂,只剩下這副空虛的軀體。
他站在病人的床邊靜靜等候著,時不時抬起手臂看著手錶錶盤裡緩慢移動的秒針,這一刻的等待變得格外漫長。
突然,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的心驚動了一下,拿出手機按下接聽鍵。
“一個小時後,S酒吧見”接著,便傳來通話結束通話的嘟嘟聲。
看來這次,他又賭對了。綁架陳仲武的果然就是白玉一夥人,他們上次未能得手,這次一定不會把到手的鴨子輕易放開。
他最後看了白龍一眼,離開了病房。
走出醫院後,他很納悶綁匪為什麼會選擇在S酒吧這種位於繁華路段的見面地點,他無法猜透對方的心思,自己的每一步都要走得小心翼翼。
一見陳伯文出來,陸婉婷便將探出去的腦袋伸回計程車裡。這麼短的時間,他不可能是去看病,雖然他時而會露出愁容,但在家也沒見他身體哪裡不舒服,根本不是生病的樣子。那麼他去醫院的另一個原因,很有可能是去看望病人。
但是值得讓他抽空去看望的會是誰呢?她對他的過去毫不瞭解,只有繼續跟蹤下去了。
於是,在它的車子發動之際,她又塞給了司機一張百元大鈔,讓司機繼續緊跟,司機手腳麻利地接過錢,二話沒說地發動汽車。
他把車子開地很快,有一次差點闖了紅燈。她跟著後面不免有些擔心,平時很少見他這麼慌張過,成熟可靠是他給她的最深刻的感受,但這種感受隨著他一次又一次的破綻漸漸淡化。
被綁架玩失蹤這種事情跟他的性格很不符,但是“考驗她”的這一說法她還是可以接受。暫且不說這件事,他在家的時間雖不多,可是他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昨天夜晚和今天早上揹著他們打電話的行為也有些異樣。
該不是他又在玩“考驗人”的這類把戲?如果真是這樣,她能忍第一次就決定不會再忍第二次,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這次她倒要看看誰才是真正的贏家。
他看了看時間,已經過去二十分鐘,陳氏公司的辦公大樓盡在眼前。他估算了一下,從公司再去S酒吧大概需要半個小時,他的動作必須快點了。
在他辦公室的保險櫃裡,鎖著一把黑色的手槍,他把槍拿出來在手裡掂了掂,上滿子彈。
這把槍是一個朋友送他的,註冊的也是他那個朋友的名字,現在朋友身在國外,他告訴自己,不是萬不得已的情況下絕對不能開槍,不能再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十分鐘後,他的身影出現在公司門口。那把冰涼的手槍放在西裝口袋裡,沉甸甸的,他不禁伸手捂住口袋。
這時,他警惕地察覺到對面似乎有雙眼睛一直盯著自己,他順著感覺看過去,只見對面的樹蔭下除了一輛藍色的計程車別的什麼都沒有。
陸婉婷見他的目光掃過來,以為自己被他發現,立即督促司機開車,車子不動還好,這一動便應徵了他的感覺。
他假裝不經意地收回目光,回到車裡,將車子猛地開了出去。
她又拍著司機的椅背讓司機快點跟上,如果不是收了錢,司機真的會因為不耐煩把她趕下車。
他的車子效能比計程車不知好多少倍,之前是因為沒有發現自己被跟蹤,計程車才沒有跟丟他,這下他利用來往的車輛做掩護,車速時快時慢,經過隧道時,他踩下油門一個加速,便把計程車落下很遠。不消一會,計程車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匯到了車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