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藥歷來都是戰爭時期最緊俏的物資之一,這才打了半年不到,整個唐國所有市面上的傷藥幾乎已經被買賣殆盡,偶有出現,也都昂貴得讓人望而卻步。
戰事之前,一瓶止血散撐死了也就一兩銀子,如今卻已經賣到了十兩還多,而且還不一定就能買得到,而這支商隊此刻卻押著滿滿兩大車藥物,一旦出手,必然能賺個盆滿缽滿,因為很多人,都在等著這些藥材救命。
老卒看著張之棟陷入為難,直接道:“要我看,直接將這批藥物截下來,送往前線,也算是給這些無良黑商一點教訓。將士們在前線拼死拼活,他們倒好,不做出貢獻也就罷了,還想從中牟取私利,這樣的人,就該一刀殺了。”
張之棟搖頭道:“我們是兵,不是土匪。”
說完他站起身來,向著外邊走去,一邊道:“我去跟他們談談,能拿下多少是多少,多留下一些藥材,前線的兄弟就多一分生還的希望。”
他走到老卒的身邊,停下腳步,繼續道:“不管這批藥材怎麼來的,但現在是屬於他們的,沒有得到他們的允許,別說搶,硬買都不行,還有,他們畢竟是唐國的子民,而我們是唐國計程車兵,我們要做的,不僅僅是保證他們的生命安全,還要保證他們的財產安全。”
老卒點頭道:“屬下明白,就是覺得心裡不舒服。”
張之棟點了點頭,“我也不舒服,可不能因為心裡的不舒服,就壞了當兵的規矩。”
說完推門走了出去,那名老卒便轉身跟著。
另一邊,精瘦漢子才出門,又急忙轉身,同時將房門關上,低聲道:“大哥,那位張將軍來了。”
李明尉皺起眉頭。
劉老成問道:“現在怎麼辦?”
李明尉還在思索,外面卻傳來了敲門聲,接著就是張之棟的聲音:“李老闆,可否開下門?咱談一筆生意。”
李明尉點了點頭,那精瘦漢子便將房門開啟。
張之棟笑盈盈的走了進來,卻讓那名老卒在門外等候,然後對著李明尉道:“李老闆放心,我真是來談生意的,若不然也不會一個人來。”
李明尉回過神,笑著道:“瞧大將軍說的,快請!”
說著,讓出了位置,然後親自給張之棟倒了一杯茶。
張之棟坐下後,看了看其餘五人,這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說道:“我張之棟是粗人,不會彎彎繞繞,就直說了。你們押運的這批藥材,是前線最缺的物資,所以……”
他故意頓了頓,李明尉眉頭微微皺起,其餘人也都眯起雙眼。
李明尉笑著道:“大將軍說的,兄弟幾個都很明白,我們都是唐國人,也都想為守衛國家盡一份力,只是兄弟幾個都怕死,不敢上陣殺敵,原本應該將這批藥交給將軍,但這批藥是兄弟幾個全部的身家,家裡老老小小,都等著這批藥吃飯。大將軍也知道,如今戰亂頻起,做什麼都困難,當兵的難,像我們這種老百姓更難。”
張之棟笑了笑,點頭道:“出了泗水隘,便是兩國的主戰場,確實,這批藥拿到東邊,能賣個好價錢,但其中危險,不用我說,李老闆比我更清楚。”
李明尉點了點頭。
張之棟繼續道:“所以李老闆不妨將這批藥賣給我,既幫到了前線拼死的將士,也拿到了錢,最重要的是可以平安回家,一家團聚。”
康重直接插嘴問道:“不知大將軍打算出多少錢收購這批藥材?”
張之棟看了他一眼,然後看著李明尉,笑著道:“按照如今的市價之上,再加一個點。”
不等眾人說話,張之棟便繼續道:“當然,只能先付三成定金,剩下的錢,李老闆可以帶著我的書信,去北方找任何一個衙門支取。”
說到這裡,他無奈一笑,“畢竟我現在拿不出這麼多錢。”
李明尉搖頭道:“並不是李某人不相信大將軍,而是如今兵荒馬亂的,兄弟幾個實在經不起折騰了。”
張之棟還沒說話,外面的老卒便衝進來怒道:“將軍好心好意向你們買,別不識好歹,信不信老子給你們強行徵收了,讓你們一分錢也拿不到?”
張之棟沒有說話,李明尉便看向張之棟,皺眉道:“大將軍,這些藥材真是兄弟們典當了所有的家產四處收購來的,如果被大將軍強行徵收,固然可以挽回很多將士的生命,但我們這些人連同家人,卻只能等死了。”
他思索了一會,接著道:“如果大將軍能湊齊所有的錢,兄弟幾個就將這批藥材留下,將軍也知道,這雖然是市價,但要找到賣家,卻不容易。”
張之棟還是沒有說話,手指輕輕的敲擊著茶杯,然後伸出兩根手指,“兩天,給我兩天時間,我定把所有的錢湊齊。”
李明尉陷入思索,許久後點頭答應下來。
張之棟起身道:“多謝李老闆的茶水,本將就不叨擾了。”
說完帶著那名老卒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