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就想起一個人來:七門在長白山分堂的那個叫做白景澄的年輕繼承人。
除夕夜之後,他去長橋鎮找過我,表明他可以傾長白山分堂所有力量,接下夜暝閣清單的大半任務。
那個時候我誰也不敢輕易相信,所以並沒有將清單給他,而是讓他回去等訊息。
正因為我不敢輕易相信他,所以並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現在想來,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
白景澄當時冒著那麼大的危險來找我,會不會就是發現了什麼苗頭,在暗示我?
除夕夜發生那麼大的事情,四十分堂各家都留了下來,親眼看著白少恆被反噬、吐血,他們來之前,可是抱著極其崇拜的心理的,見到那樣的場景,或許是意識到白家七門大勢已去了?
他們各自撤離江城的當口,有人抓住了這個時機,將有心背叛七門的堂主拉攏過去,才有了今天。
四十個分堂,在這些年的變遷中,一大半都沒落了,強盛的也就那一點,能入得了夜暝閣眼的,自然不會多。
今夜襲擊白家莊園的有七八個,佔比挺大的,看來夜暝閣給出的條件足夠誘人。
四十分堂,最強盛的幾個被夜暝閣收買,剩下的那些又指望不上,夜暝閣這一招簡直等同於釜底抽薪了。
這樣一來,我們如果打,傷得最後只是自己人,如果不打,又會被蹬鼻子上臉,怎麼做我們都吃虧,這手段是真的高。
白彥臨說道:“這樣下去。白家莊園遲早是守不住的,他們暫作休息,只是為了等更為強大的後援罷了,我估計後半夜還會有一場更為猛烈的攻擊,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是怎樣一副境遇。”
“鳳家的人也頂不住嗎?”我問。
“是我下令讓鳳家的人不要參與進來的。”白彥臨說道,“咱們就這兩支力量,如果一起拼盡全力了,誰來應對接下來的,可能是連軸轉的攻擊?”
“讓鳳家的人上吧。”我說道,“不用等了,第一波試探是在後山,這算是第二波試探。事不過三,夜暝閣的耐心差不多已經用完了。”
我推斷著,然後開始部署:“你先去處理傷口,稍微休息,我去整合白家和鳳家的守衛,迎接下一波真正的攻擊,本來我還想著,如果我們能熬過這場爭鬥,七門的四十分堂也要好好清繳一番,現在看來不用了,這次就當是我們七門在清理門戶好了。”
白彥臨擔心道:“這樣做太冒險了,更何況九爺那邊還沒有訊息,要不咱再等等?”
“不用等了。”我堅定道,“正是因為那邊還沒有訊息,咱們才必須守好這道關卡,為他們爭取時間。”
白彥臨看我態度決絕,便也不再阻攔我,只是說道:“我沒事,只是皮外傷罷了,你身體特殊,還是留在後面坐鎮吧,我去就行了。”
我搖頭:“不,現在這種情況讓我待在這兒,我是絕對做不到的。我必須跟著去。”
說著,我披了件大氅,便往門口去,白彥臨看阻止不了我,只能跟在我後面,隨時準備保護我。
……
我當時憋著一口氣,打心眼裡是覺得自己可以的,可是往白家莊園結界邊緣去的路上,我發現並不是那麼回事了。
肚子大了一圈,即便有修煉的底子,但到底是不一樣了,甚至懷孕至今,我第一次有了要在腰上束帶的衝動。
但事實證明,我不來,的確是不行的。
我們還沒到結界邊緣,便有人來報,說之前撤離的分堂成員又重新殺回來了,而這一次領頭的,不是別人,正是夜梟。
我冷笑一聲,看向白彥臨,說道:“你看,我說的沒錯吧?”
白彥臨無奈道:“沒辦法,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的,白姑娘,我還是得提醒你一句,如今的夜梟,已經不是當初的鳳無心了,這段時間他的修煉已經大成,你得有心理準備。”
我點頭道:“我知道,不會輕敵的。”
……
但當我看到夜梟的那一刻,還是忍不住一驚。
他穿著一身黑色夜行衣,皮製質感,雙手環胸,靜靜地站在那兒,似乎等待著什麼。
他臉上一直戴著的面具,此刻終於被摘除,露出一張瘦長精幹的臉來,眉目清冷,在對上我的時候,唇角微微上揚。
他的視線掃射過我的全身,最終定格在我的肚子上,開口便說道:“喲,白家是真的沒人了,還是他柳伏城氣數已盡,逼不得已讓自己身懷六甲的女人出面主持大局,真讓我‘刮目相看’。”
“鳳無心,不,現在我應該叫你一聲,夜梟。”我說道,“你這搖身一變,成為夜暝閣的紅人,也真是讓我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