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每週都能收到姜萌萌的來信,宋蒙城坐在C單元403的茶室裡發呆,看著桌子上的三個蓋著荷蘭郵戳的信封,拆還是不拆,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可能是怕寄到國內之後,送信的郵差,不認識英文的地址,姜萌萌在信封的下半部分,用中文寫了一遍地址,和收件人宋蒙城的名字。
信封上的字,十分的硬朗,並不像一個女孩子的字跡,可能來自遺傳,字跡裡竟然有幾分江湖豪邁的氣息。姜萌萌畢竟是學藝術的,連英文字母都寫的十分好看,信封上工整的字跡,透露著姜萌在謄寫信封時候的專注和用心。
宋蒙城搖了搖頭,將幾封信收進身後櫃子上的其中一個抽屜裡。
差不多的時間,宋蒙城又收到了信。
宋蒙城看著手裡的信封,彷佛聞到了胡蘿蔔、洋蔥、土豆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為什麼不是鬱金香,而是這道國菜?
可能是因為宋蒙城的心態出了問題,才會有如此的感受。
分別時的場景,宋蒙城歷歷在目,好像昨日一般,姜萌萌委屈的淚水,帶有複雜情緒的擁抱,以及離開時沒有回頭的決然。
從那一刻起,姜萌萌得到了成長。
但在宋蒙城看來,人生不需要這種成長。這種成長的代價實在太高了。他不知道姜萌萌在內心裡是否對他真的寬恕,他無法寬恕的是自己。
宋蒙城坐在茶臺前,手足無措,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宋蒙城喝了一口茶,茶水已經冷了,他下意識的將茶水吐回被子裡,然後倒到茶臺上,又重新倒了一杯,才緩緩起身走到櫃子的抽屜前。
按照日期,他找到了第一封來信。
信的內容十分簡短,像是一種彙報。上面說她已經到了荷蘭,請宋蒙城放心,現在就讀於埃因霍芬設計學院。主要學習的內容是概念設計,那件作品《卍》許向薇已經轉交給她,連同之前他送的第一個作品《卍》一併帶去了荷蘭。
第二封信,姜萌萌詳細的介紹了學校情況和自己的生活情況。人類和通訊,人類和身份,人類和生活,人類和流動性,人類和公共空間,人類和福祉,人類及康樂,人道主義設計和可持續發展的居住設計等內容。
姜萌萌的宿舍一共有四個人,都是女性,和她們相處的很好,飯菜也符合自己的口味。
關於宿舍裡都是女性的這段描述,宋蒙城想到了荷蘭的特有的開放的觀念,在對待麻醉劑、xing交易、同xing婚姻和安樂死上的政策,幾乎引起了世界的矚目。
第三封信的信封有些厚,宋蒙城在裡面發現了兩張照片。
一張是他根據宋蒙城的作品《卍》的理念,自己創作的一個作品,題目是《埃因霍芬的黃昏》,並不是實景,而是由類似於火燒雲的光芒組成的畫面。
另一張是是一個肖像畫,這張肖像畫,沒有無關,面容模糊。宋蒙城想起了在姜萌萌家裡的畫架上看見的沒有完成的那件肖像作品,畫的竟然是自己。
信的內容說自己的畫有了很大的進步,至少對於觀念上的認知,完善了許多。附上兩幅作品的照片,請宋蒙城批判。
最後一封信,姜萌萌說她參加了荷蘭的一個公益組織,主要針對的是心理疾病或孤獨症的兒童進行援助。透過藝術的方法,對這些孩子們進行心理治療。
宋蒙城對於姜萌萌現在的生活狀態,和心理狀態感到十分高興,環境的改變果然是療傷的重要手段,將信和照片放到抽屜裡,他並沒有準備回信。
收拾了一下茶臺,宋蒙城給陳永旭打了一個電話,問道:“你妹妹的情況怎麼樣了?”
陳永旭說:“她已經出院了,但是身體十分虛弱,在家裡修養。”
宋蒙城說:“你要是有什麼困難,和我說,千萬別客氣。”
陳永旭說:“只是營養品,家裡應該買的起,所以你不用擔心,你在哪呢?”
宋蒙城說:“我住在家屬樓這邊,五號樓在C單元的403,以前公司的的辦公地。”
陳永旭說:“你吃過午飯沒?”
宋蒙城說:“還沒吃呢。”
陳永旭說:“你等著,我去找你。”
過了半個小時,陳永旭敲開了宋蒙城的房門,手裡提了幾瓶啤酒,和一袋打包的食物。
“你怎麼帶這麼多東西?”宋蒙城看著提著一堆東西的陳永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