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三刻,荒山。
先前淅淅瀝瀝的小雨,此時早已停止。
正如那春雨所昭示的,荒山之上的些許細微嫩芽,歷經春露,如今迸發了強烈的生機,它們正在努力的撐破土壤,藉此來讓這荒蕪之地,重新煥發不一樣的生機。
在荒山之上,有著一山峰。若是有人攀到其最頂端,則可遙望平州。
孤帆遠影落日隱,唯見平洲晚霞雲。此番盛景,都會將之盡收眼底。
然,遠離他鄉,獨自闖蕩在外,總會有幾多的離鄉之愁,只見荒山上的那名身著湛藍色長袍的男子再莫名的苦嘆。
人身再外,總會有些身不由己。
他,堂堂的荒神宗少宗主也不例外。幾經磨難,他終於邁上了少宗主之位。可宗派內的鬥爭何其複雜。不曾等他掌權,他便被支離了宗門。
這一走,也算得上是逃亡吧。一路上,他們幾人險遭暗算。萬幸之下的是,他們逃到了此地,遠離東南八城的平洲。
從地域上看,平洲相對來說,算貧瘠之地。因為大周尚武,武道的中心,又在都城天武城。而荒神宗的勢力所在地,便是東南八城中的南陽。東南之地,雖不及天武城繁華,但卻是大周幾百年的經濟中心。
東南八城之中,世家宗派多如牛毛,武道強者林立。即便是荒神宗的宗主,有造化境的實力,在八城之中,也是不入流之輩。
畢竟,荒神宗所修之法,極其的陰毒。在八城中,人人喊打且厭惡至極。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他們所修之法,需生靈的血液所滋養體魄。肉體凡胎,武者的修行便是打破這桎梏。引先天之氣淬鍊體魄,肉身成聖,武破虛空。
而生靈之血淬鍊體魄,最為殘忍。所以,大周明令禁止修煉此法。
萬千亡魂,只為成就一人?這是何其的殘忍。
而死在他少宗主手下的亡魂,又何止萬千?
“少宗主,侍衛們,以準備妥當。何時進城?”一名黑衣人緩緩走來,恭敬的朝少宗主道。
少宗主看了眼遠處的落日餘霞,深邃的眼裡流轉精光,很難讓人看透他在想什麼。遂見他單手一指道:“你看那霞雲美如邊際,較之咱南陽的相比,也不相上下!”
黑衣人見此,心裡不禁打冷顫。他最清楚少宗主的性子,若是他平淡如奇,那麼便是動了殺心。想來定是自己冒犯了他。
遂見黑衣人答道:“宗主說的極是,小的眼拙,還望宗主饒了小的。”
少宗主見他畏手畏腳的,心裡陡然升起一絲不悅,他總預感,今晚定會發生些變數。他淡然道:“正清,你跟了我很久了吧,怎麼會連這點事都看不出?”
名為正清的黑衣人聞之,連連低頭認錯,自己還是太心急了,少宗主定有自己的打算。
“無妨!先前與三護法所定為亥時動手,我們亥時前去便可!”少宗主意味悠長,雙手負立,眼中露出些許期待。
這一刻,他等很久了。早在十幾年前,他便從宗內長輩那得來,平洲的地下,隱匿著不可知的大凶。
若是能以宗內秘術,秘陣將之降服,那荒神宗俾倪中州的日子,定指日可待!
正清聽聞少宗主的話,心神為之一鬆,遂回到了營帳之中,繼續盤坐修煉了起來。他這幾年就是因為有少宗主的栽培,才能踏入這通絡境,否則!他還是個鍛體境的武徒罷了。
荒廢廟宇。
三長老此時正冷汗直流的看著地上三具屍體。任憑雨後的寒風吹過,他也仍矗立在那裡。他的內心此刻是複雜的。
他們這行人從荒神宗出來,總計十五人。而這十五人,實力達到淬骨境以上的僅有他,少宗主,和眼前的三人。
如今,眼前的三人,盡數殞歿。抓來的餌料,也不翼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