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攔下一輛計程車,她不顧禮儀地把鞋子丟在地上,人蜷縮在後座上,哪怕是短暫的休憩也是好的。
別墅前的梧桐下,宇凌萱已經等候多時,她仰頭望向那高大似乎入雲的植物,微微蹙起眉頭,為什麼所有的私家庭院都愛種這個樹種,大家都說它是祥瑞的象徵,可難道不知道它素來都是最好的傷心代言嗎?寂寞梧桐深院,那一聲梧葉又豈是一聲秋那樣簡單。
她仰著頭,坐在煙暗中,幽幽的夜連同她整個人,以及她猶豫不定的心緒一齊包裹住,她甚至希望今天的等待一直持續下去,或者永遠沒有結果,也許那樣會更加讓她如釋重負。
就在宇凌萱快要放棄的時候,她看見初夏緩緩從車上下來,剛剛的遲疑都在此時消散,她在她身後叫她:“初夏。”
初夏站在原地,卻聽見身後的人冷笑一聲說:“還是你更願意我稱你一聲歐太太?”
“你希望我叫你宇小姐還是師姐?”初夏一邊回身一邊把話丟過去,她知道這兩個稱謂沒一個是宇凌萱喜歡的。
果然,她轉身便看見一張壓制著慍怒的臉,只是那裡面更多的是對自己的一種不滿,就好像初夏是傲然地站在高處向下俯視著她。
宇凌萱調適著心情,緩和了語調說:“怎麼,不請我進去坐坐?”
初夏沒說話,只是衝她一伸手,宇凌萱便從她的身側走過去,她比初夏略高,所以走過她身邊時便可以清楚地瞥到初夏的劉海一個勁地在額頭上聳動,她笑笑,這個初夏還是和以前一樣,一旦緊張不安就會忍不住皺眉頭。
宇凌萱站在客廳的中央環視著四周,若不是時間已經從那一年離開,她甚至有一種錯覺,一切都不曾改變,一樣的鋼琴,一樣的木製扶手,乃至花也是當年他喜愛的品種,它們怒放在瓶中,散發著若有若無的香氣,而她,就像是站在了時光長河的一端靜靜地看一切流逝,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還是老樣子。”她怔忡著說,語調竟如一個暮年的老人,她向樓上望去,二樓的那個房間她是那樣熟悉,那一年她偷偷收拾了行李逃離了這裡,當時的她又豈會料到邁出去那一步要收回來會是這樣這樣的難。
“知道為什麼歐瑾瑜有那麼多的房子卻一直喜歡常住在這嗎?”
初夏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問自己這個問題,而宇凌萱似乎並沒想和她互動,自問自答著:“因為這裡是他憑藉自己的能力賺取第一桶金購買的,所以永遠是他最珍貴的回憶。”
回憶?初夏想也許那會是一個奇妙的東西,很可惜,那裡面卻也有著眼前這個女人的痕跡。
“你是來這尋找回憶嗎?”初夏問的並不客氣。
“我是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這個你期盼已久的歐太太做的順心如意嗎?”宇凌萱整個人都靠攏過來,離得那樣近,她的面目卻不再清晰,初夏只瞥見她嫣紅的唇一動一動地閃在她眼前。
宇凌萱的攻勢卻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她直直地望著初夏,好像這樣目光便可穿透她的肌膚,切斷她的喉嚨,她嗤嗤地笑了一聲,“你以為歐瑾瑜會乖乖在你身邊嗎?即便沒有我,也會有別的女人。”
初夏靜靜等她說完話,靜靜等她把一張紙遞到她眼前,她沒想到自己可以這樣出奇的冷靜,“這是什麼?”
“什麼?是一個女人的懷孕診斷書,你不好奇孩子的父親是誰嗎?還有,這個名字你會不會熟悉?”她的手指向一個初夏不願看到的名字,林楚楚。
“已經懷孕六週了,歐瑾瑜沒和你提起過嗎?”宇凌萱的聲音難以抑制地有些洋洋得意,“這是影印件,原件在歐瑾瑜那,你覺得他會不會很高興?”
宇凌萱的笑聲尖銳地刺進初夏的心裡,直到她消失在她眼前,那笑聲仍持續在她的耳邊,像是最無奈的耳鳴。
手裡的紙被初夏不經意揉搓成了兩半,她的顫抖成了此刻她唯一可以支配的動作,許久,她的腦子仍不能清醒,可是她卻早已由著自己冰冷的心做了一件連她自己都意料不到的事。
她的聲音鬼魅一般環繞在電話聽筒裡,“孔武,我要你去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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