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進了房間,將牆壁上的蠟燭吹滅,在黑暗的房間裡,他躺在了踏板床上,想起巫師說的一句話,“上天總能給她預示什麼,包括你們瑪雅後代,不過你沒這樣的機會了,下地獄問你母親吧。”
想到這裡,他輾轉反側,“母親當年究竟預測到了什麼?上天又給她了什麼預示?”整個王庭沒人告訴他這些,他無從得知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哪怕是一點點,也不會讓他這麼費解的不猜想。四歲之前的所有事情,除了記得紅袍巫師和母親,所有的一切就像刀片劃斷所有的記憶,沒有任何片段。
一覺睡到天亮,他去餐廳吃早餐的路上,看到院子裡的弓箭手,“搭箭,拉弓,放箭。”一個年輕弓箭手在一邊操練,教其他士兵學箭,箭聲嗖一聲飛出去,彷如高空落下的石子重重砸在箭靶上。弓箭手射死了母親,他對他們的練劍毫無興趣,於是他又走過鋪滿石子的巷子,那些邁著大步的巡邏軍整齊走過,嘴裡吶喊著平安的口號,個個精神抖擻,氣質高昂。他還看到手持長劍計程車兵,拿著長矛的兵,身穿盔甲的武士,拉著貨物運往倉庫的奴隸,還有毆打士兵的軍官,以及手握長劍的侍從。
到達餐廳的時候他只喝下一杯牛奶,拿了一塊乳酪烤成的圓餅就離開了,他剛慶幸不會遇到任何人的時候,出門卻碰到了列王與安琪兒,他始終來不及躲閃。
“請你在我們用完早膳再來這裡好嗎?”列王一臉栗色,“省得會嚇壞我夫人。”說著他望向安琪兒,“夫人,你見到這張臉還能吃下去嗎?總之我是吃不下去,連餐桌上的牛奶我都會覺得嘔吐。”
安琪兒掃視一眼納蘭,然後膽怯地望著列王,“我想我們應該愉快的坐在一起吃一頓飯。”
“愉快?”列王驚呼道,“你意思是你很愉快見到他?很愉快跟怪物享用早餐,賤人,你總能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給我難堪。”他忍無可忍地點點頭,“你倆留下在這用餐。”說完他轉身就走,撞見阿其娜從不遠處走來。
“發生了什麼事?這麼吵?”阿其娜擺出一副高傲的模樣問道,“為什麼不進去用膳?”
“我不想跟這個怪物一起用膳。”列王沒有好語氣。
“不想用就在自己房間吃。”阿其娜對自己的兒子百般溫順,她朝下人呼道,“送一份羊排,再加一杯牛奶,還有一份乳酪酥餅,送到王子殿下的房間。”
門口的下人說了句“是”躬身下去準備,列王怒嘴離開,阿其娜進了餐廳用膳,安琪兒也跟了進去,納蘭只好回到自己房間。庭閾已經到達房裡,每次看到庭閾,他都感覺身上每一處肌肉都在萎縮,渾身毛孔也會收緊,但此刻,他心裡無比的愉悅。
“庭閾,治療有了效果了,昨晚就想去找你的,有事給耽誤了。”納蘭拿起了桌子上的魚鱗片給他看。
“我看到了,真為你高興。”庭閾朗聲道,“在這一段時間裡,我終於悟出了道理,你身上的魚鱗狀不停在生長,高度濃烈的燙酒燒死了它的大量繁殖,我翻看了一些遠古時代的醫書記載,基本能解釋通這一點。”
“可巫師說她給我下了蠱毒。”納蘭說,“蠱毒是什麼?”
“別聽她的。”庭閾道,“蠱毒的事在你兩歲的時候就已經進入了你的身體,你的母親已經幫你驅除了體內所有的毒,我親眼所見。”
“可巫師為什麼要騙我?”
“是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你母親能找到驅毒的方法,大概今日為止她都不曾知道,你這種病雖然很罕見,但也是人有可能會得的病灶,並不是所謂的蠱毒。”
“可她為什麼要置我於死地?”
“納蘭少爺?”庭閾很感興趣地將眼神移向她,“我上次給你說的話你沒聽見嗎?”
“你說什麼了?”納蘭很無辜地問道。
庭閾身心俱碎,連語言能力都幾本消失,覺得自己傷透腦筋跟他說了那些話。但他盡然又很快從納蘭的無知中得到了愉悅,“沒聽到就好,就算事隔多年,沒人敢說,而我也不敢再說下去。”他眨眨眼睛心裡暗想,於是又說,“我想我應該對你再仁慈點,我在中藥里加了蟾酥和番木鱉,希望你能在疼痛中睡去。”
“醫師?”納蘭感興趣地問道,“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城堡裡的每個人面對一件事情都會吞吞吐吐?”
“巫師的話就是聖旨,好事壞事面前她總能隨處可見。”庭閾嘆氣道。
納蘭出一口氣冷,他木訥的望著庭閾,在喝下碗裡的藥前他說,“倘若將來沒有機會,我一定會親手結束審判庭所有的慾望。”說完他即刻躺在了踏板床上睡了過去,當燒酒倒入面板時,他在疼痛中醒來,隨之又睡了過去。
他夢見自己進入了天塔,那裡面的火光一片通紅,母親又在裡面,不過沒有了紅袍女巫師,他看到母親時極為親切。
“納蘭,你已經具備了瑪雅人所有的一切。”鬱胭說道。
“瑪雅人?”納蘭問道,“母親,你說我們是瑪雅人的後代?我在書中讀過這樣類似的文字,書中說瑪雅人能預知未來,能觀看天象,是這樣嗎母親?”他剛說完,母親的身影漸行漸遠,直到消失,他極力想挽回母親的身影,但她已經消失不見。
從夢中驚醒時,房間裡就剩他一人,整個房間黑暗如初,“已經到了晚上了嗎?”他心裡暗想,“庭閾的麻藥果然起了作用。”他從踏板床上起身,點亮牆壁上的蠟燭,走入書櫃,回憶著夢中的母親和母親所說的話,他從書櫃上找了那本書,翻入扉頁,翻越到瑪雅人那一章,他盡然從書本里找到了答案。
他走入窗戶,城堡裡無數火把照射的光亮閃動著紅光,幾乎所有的光點隨處可見,彷彿正在泣血。抬頭朝夜空最亮的那顆星星望去,星星煽動著橘紅色的光,在瞬間又像流星一樣滑落,“藍氏城的方向。”他自語,“莫非雪諾……?”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口氣跑出了房間,到達庭閾的賬房,掀起了他的茅草房,“醫師,告訴我,十五年前的藍氏城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
正打算剛要躺在床上庭閾見納蘭闖進來,又起身莫名問道,“為何突然跑來問這個?”
“這很重要,快告訴我?”
庭閾抽一聲冷氣,“你看到了什麼?”
“流星。”
“在什麼方向?”
“藍氏城方向。”
“不。”庭閾坐直了身子,冷冷道,“那不是流星,而是……煞星。”納蘭倒吸了一口冷氣仔細分辨庭閾的面孔,“來不及了。”庭閾又道,“軍隊明天就殺盡藍氏城了。”
“雪諾會死嗎?”納蘭幽幽地問道,“他可是神靈庇佑的孩子,他有雪狼保護。”
“不知道。”庭閾回答搖了搖頭。
庭閾的回答讓納蘭的神情再度緊張,納蘭心急如焚,不知道該怎樣緩解心中的情緒,“難道要讓鳳尾城家族的後人從此消失嗎?”他心裡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