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在洞裡燃燒,火架上用鐵器鑄成的圓形盆裡煮著乳鴿,莫可達說乳鴿的湯只能留給雪諾,因為再好的肉雪諾都無法下嚥。
雪狼縮著尾巴爬在石板上,它的身子靠著雪諾,楚歌坐在石板邊緣,望著雪諾呼吸均勻的臉頰發呆。
莫可達端著用木頭鑿成的碗過來,用溼布帕端起火架上的盆,將乳白色的湯倒在木碗裡,走向雪諾的石板床。莫可達剛坐下,楚歌用憎恨的望著莫可達,一把奪過木碗,些許的湯灑在了石板上,莫可達便低垂下眉走遠了。
楚歌攪拌著木碗裡的湯,用木勺舀起,放到嘴邊吹了吹,讓雪諾入口。雪諾的嘴巴根本就無法張開,喂進去的湯汁全部流了出來,她急忙用手帕擦擦,於是她只好將湯汁讓自己入口,然後喂到雪諾的嘴裡。待所有湯汁都喂到雪諾嘴裡,她才抬頭,發現所有人都詫異的看著她,只有莫可達已經見怪不怪了。
莫可達將乳鴿端給了楚歌,放在了石板上,楚歌端起木碗起身,跛著腳走進焉吉爾,將碗放在他的手裡,轉身離開,又坐在了石板床上。
焉吉爾無奈的看看莫可達,又看看楚歌,把碗又遞給程煜,“給你吃吧,餓貨。”他知道這個碗不會再傳下去,然後轉身,走出石洞。
從山上流下來的一股泉水清澈的誘人,嘩嘩流淌的聲音聽起來更是悅耳清脆,一群麻雀在遠處的樹上嘰嘰喳喳。風掠過頭髮,芬芳而香溢,如同夢裡依諾的味道。
有腳步聲向他走來,他轉頭,是莫可達,他用一種不耐煩的眼神望了莫可達一眼,然後回頭,看著山上流淌下來的清泉。
莫可達走進他,望向遠處,眼神憂鬱,“關於黑風洞的事情……?”
“等雪諾醒來。”焉吉爾轉身,“雪諾若原諒你我無話可說,畢竟那是兩千多條人命,還是手無寸鐵的老人。”
“我知道。”莫可達低下頭,“當初我一心想追上雪諾,我害怕急了他會出事。”
焉吉爾嘆一口氣,望著莫可達自責的表情,“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實在不應該敞開大門獨自離開。”
“都快半年了,也不知道他何時才能醒來。”莫可達低著頭表情凝固。
“等,我們只能等下去。”焉吉爾靜靜的抬頭,他將眼神移向最遠的南方,他只能看到遠方的山間,岩石和草木。
“你想家了?”莫可達審視前方問道。
“是啊,我想家了,可我的家……。”
“王子,我不該提及你的傷心事。”
“沒事。”焉吉爾搖搖頭,“提不提及,那些痛永遠都存在。”他長出一口氣,“清楚的記得,那天晚上是我的成人禮,父親告訴我,我已經長大,在不久的將來將會接任他的位置,但他打下的江山並不屬於我,士兵,土地,牧民,還有兵器。他說,我要用常人沒有的智慧去創造一切,重新開荒種田,重新打造兵器,重新招兵買馬,重新培養忠實的臣子。他還說,他不會將國庫所有的銀子都留存下來供我揮霍,他要把那些錢財用在救災上,去幫助他所愛戴的牧民。這句話說完沒多久,城堡裡出現了吶喊,無數火把向城堡扔來,接著就是熏熏大火燃燒起來。母親將我和若蘭吾斯推進了逃跑的通道,從狹小的縫隙裡,我眼睜睜看著我的父親,母親,還有城堡裡的所有人焚燒在我面前。”
“你父親對你的教育真是意義深刻,深入骨髓。”莫可達道,“但野人只是一群烏合之眾,浪費糧食的動物,他們甚至都不會拿劍,只能拿火焚燒。如果我們能回到羅布城,帶上五百人就能將他們趕出邊境,只敢在山裡生活,不敢再靠近。”
“談何容易,誰會給我五百人?我只有孤身一人。”
“別灰心,沒你想象的那麼糟,你義父不會見死不救,你的人生再糟都要比我好多了,如今,我只有孤身一人,我的家族也死於十年前的一場災禍,他們不是野人,是土匪。我們的部落在一片幽靜而美麗的地方,那裡有杏花,還有桃林,四處都是山,我的家族近六十多戶,那個部落還住著其他的民族,我們的家族和睦相處了兩百多年,因為土匪的到來,就逃出了我一個人,苟活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