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慕容這才將要脫口的話緩緩收回,安歸伽又面向安慕容,“你的作戰計劃也不變,你的任務還是將燃油運進藍氏城。而我的計劃不是劫持牛特爾,而是襲擊兵劍庫,安慕容你完成任務後還有一個任務,那就是劫持牛特爾。”
安慕容不情願地點頭說,“是,父親。”
安歸伽這才面向布衣翎羽,“我的任務是襲擊軍營。”還沒等安歸伽開口說話,布衣翎羽就接上了話。
安歸伽抿嘴笑笑,他為有這樣一個默契的人而豎起了大拇指, “聰明如你。”他誇口道,“有了失魂散,襲擊軍營看似很簡單,但也要小心行事,畢竟牛特爾的軍營大概有三萬多人呢!。”
“我知道。”布衣翎羽點頭,“我們可以上路啦。”說完他們陸續騎上了馬。
安歸伽坐穩在馬鞍上,拉緊韁繩,“姬翁的這個壯舉很是聰明,不管這場戰爭輸贏,他都佔盡了優勢。”
“沒錯。”布衣翎羽吼著馬向前方走去,“原本以為帶著隊伍來可以奪回這些武器,可他萬萬沒想到我們會有更厲害的東西。如果我們贏不了這場戰爭,在牛特爾那裡,劫持劍和武器的事他可以完全裝作不知情。可見他是賭了我們能贏這場戰爭,這張武器庫和軍營佈防圖足以讓他今後再鳳尾城的地位上重新站穩腳跟吶。”
“嗯,是左是右他都幹了一件不得罪人的事情。”安歸伽笑道,望著前方深不可測的草原。
他們行走六柱香的時候,沉重的黑雲天空朝他們壓來,但更遠方馬車有時候陷入泥沼時,行走非常困難。這些常年無人行走的路長滿苔蘚,即使前方有馬出力,但車子必須有三到五個人用力往前推車子才能緩慢行走。否則充滿泥沙和沼澤的地方就無法穿越,商隊行駛更為緩慢,六炷香的時辰走了還不到三十里地。
行走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清晨的時候,眼前泥沼地漸漸收縮,一條松塔森林逐漸浮現,眼前是一拐著無數小彎的小徑,看似到處都是崎嶇的山路和山丘,連綿起伏的山脈到處呈現。身後的沼澤和平地已經漸漸遠離了他們,直至看不到盡頭。
“我們已經到了。”布衣翎羽說著長嘆一口氣說。
“前方還有四十多公里就到藍氏城了。”安歸伽下了馬對焉吉爾說道,“你可以帶著你的人混進城裡了。”
“嗯。”焉吉爾答應後,轉身要走開。
“焉吉爾。”安慕容在身後喚道,狐疑地端詳著他,“保重。”他簡單的說了一句,心情卻極其複雜。
焉吉爾點點頭,與自己四百多人的隊伍已經陸續向藍氏城的方向走去。
布衣翎羽見焉吉爾走遠,他才去看眼前那片神父之樹的松塔林說,眼前這片稱作為神樹之樹的林子,他每次想到都會心痛幾分,如今就在他眼前,就算舉止再優雅他也裝不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這些安歸伽都看在眼裡,他停下了馬匹,依然看著布衣翎羽保持著凝望遠處松塔林的姿勢,一臉憂傷的表情。於是他皺皺眉頭,朝身邊的顧齊安排,“命令所有隊伍原地休息,等我們回來。”
布衣翎羽側眉回來,沒有做出任何舉動,安歸伽就知道這個命令恰好適合了他的心意,“既然來到了這裡,總要哀念一下當年的兄弟之情。”他心裡暗想道,然後轉頭對布衣翎羽說,“陪我進去走走吧?”
布衣翎羽點點頭,一陣風佛過,一頭的黑髮被吹起,灑落在他的臉頰上,使整個人都透出一股深邃的憂傷和悲涼。安歸伽將馬踏一踢,馬向前走去,布衣翎羽也跟了上去。
他們穿過一叢茂密的林子下了馬,將馬兒栓在此地,他們又爬上一道又一道的斜坡。路面積雪融化,有些打滑,他們行走異常小心。當安歸伽從遙遠的地方看到那個腰身十個人才能擁抱過來的神樹時,他整個身子感覺一下被抽空了。他不敢再往前走,每走一步他都感覺渾身在打顫,於是他乾脆停下腳步,急促的呼吸聲已經蓋過了清風吹拂的聲音。
“神父之樹我已經沒有必要去看了。”安歸伽開口道,“已經失去了意義,我們還是去看看我大哥的墳墓。”布衣翎羽迫不及待的點頭,安歸伽轉身,他們下了山坡,騎上馬朝霍爾奇的墓地奔去。
山頂那片草地上,墓碑依然矗立在那裡,墳墓上長滿了雜草,這座墳墓從高聳的墓土已經塌陷的極為矮小,布衣翎羽望著墓碑上的字,好一陣都不敢呼吸。“我的王,我來看你了。”他跪了下來,臉色蒼白,“請原諒我當年沒來得及救你,可我救了王子,我救了鳳尾城唯一的命脈,十五年了,王子今年十五歲了,他長得非常像你,他看似很幼稚,但身上已經具備了一股王一樣的風範,就像當年的你。”
安歸伽眼淚差點滑落下來,他忍了忍,捏了捏布衣翎羽的肩膀,“別自責了,我大哥還得感謝你呢,如果沒有你,王子也會死於那場戰爭,是你為鳳尾城留下了最後一個命脈。”
“是的。”布衣翎羽站了起來,“我們還有王子雪諾,我們的部落快回來了。”他為自己捏了一把氣,“君王您放心,十五年的籌備後,加上安歸伽君王的幫助,我一定要親手割斷牛特爾的喉嚨,來祭奠鳳尾城家族死去的亡靈,等戰爭結束,我會提著牛特爾的人頭帶著王子前來看您。”
“沒錯。”安歸伽長嘆一聲,表示同意,“這次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不會再顧及與牛特爾的兄弟情義讓牛特爾活著走出城堡。我清楚的記得猶然也死於那場戰爭,若不是牛特爾,你們都還活得好好的。”
布衣翎羽憤憤地抬頭看了一眼遠方,那個方向是藍氏城所在的地方,“我們可以走了君王。”他催促道,似乎有點迫不及待。
安歸伽轉身朝前走去,馬在林子裡嘶吼著奔去,他們趕上隊伍,所有人都已經睡著了,有的靠在馬車上,有的靠在樹上睡去,還有的躺在草地上。安慕容坐在一根樹杈上閉目養神,嘴裡叼一根枯黃的雜草,在嘴裡繞來繞去。他看到安歸伽和布衣翎羽走來,便立直了身子,將嘴裡的草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