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慕容邊點頭邊偷偷去望安迪,他看到安迪在一片寬闊的雪地上捏雪球,然後拋向對面一個少年的身上。那少年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裡,任由冰冷的雪球拋向他的頭部,臉頰,脖子,身上,雪球似乎鑽進了衣服,但他還是一動不動,穿著一身發舊的衣服顯得個頭如此矮小。“莫非他就是父親所說的胡柚?”他心裡暗想道,他看著四處站滿的侍衛,又看著安迪的眼神瞄向這裡,急忙移開眼神對莫可達說,“這裡人太多,我們得趕緊離開。”說完他們淹沒在一處拐角,身影從安迪的視線裡抽離。
“為什麼不把胡柚引過來?”剛路過拐角處莫可達開口說。
“風險太大了,剛剛安迪在看我們呢!何況那裡到處都是侍衛。”安慕容說著放快了腳步。
“莫非你真要找到牢房門口去?那不是風險更大嗎?”
“我們沒有其他辦法。”安慕容說完,他們走過一片走廊,進入一片空地,終於看到一個三十來歲計程車兵從眼前經過,安慕容急忙一把拉住了他,“哎,士兵哥哥,向你打聽個人。”說著,他將手裡準備好的兩塊硬幣放入士兵手心。
士兵嘴角露出一股猥瑣的表情,顯然覺得手裡的兩塊硬幣太少,於是剛要拉開嗓門說話,莫可達看到一個老人的背影走了過去,他摟著腰,躬著背,手裡提著一個籠子艱難行駛,他跑上前去拉住了那老人,回頭一看根本就不是慕斯那大人。
安慕容心底也涼透了,他看出了士兵的心思,從口袋裡重新又拿出一塊銀子,放入士兵手裡,莫可達知道這次安慕容要下血本了,安慕容也知道他沒多少時間再磨嘰了。
那士兵見是一塊好大的銀子,先是興奮地瞪圓了眼睛,然後嘴樂成了一朵花,連聲說,“請問貴人想打聽什麼人啊?無論是什麼人我都給你把人找出來帶到你面前。”
“一言為定?”安慕容不相信的問道。
“當然。”士兵將硬幣和銀子塞入袖口。
“那你知道給牢房送飯的慕斯那大人嗎?”安慕容問。
“當然知道。”士兵揚聲道,“等著,我這就給你把人找來。”說完,他轉身離開了。
遠處的高牆上,臺階上都是站崗放哨的衛士,就連巷子口的路上也盡是氏月士兵的巡邏隊伍,旗幟上繡著牛氏家族牛頭標誌。安慕容心裡擔心道,“那小子會引來隊伍,或者叫來牛特爾,然後將我們丟進監牢,那樣的話豈不連性命都丟了。”
“你就不怕那士兵會叫來敵人?”
安慕容越擔心什麼莫可達就會越問什麼,他兩隻眸子緩緩垂下,搖頭道,“我不知道。”
莫可達咬緊牙,目光裡充滿了欲言又止的神色,他嚥了咽口水,不敢再多說一句。
那士兵果然信守承諾,安慕容臉色又變得柔和起來,他看到不遠處走來一個人,他努力回想父親紙上畫著的那張臉,就是慕斯那大人。附近沒有士兵的身影,看著老人走進自己,確定一處拐角的地方沒有任何人能看到,他一把將慕斯那大人老人拉近拐角處。
慕斯那大人老人嚇得臉色蒼白,急忙問,“你們是何人。”
“陳叔叔別怕。”安慕容依然審視著四周,然後將目光重新回到慕斯那大人臉上,“我是安歸伽君王的兒子安慕容,父親讓我告訴您,一切已經準備就緒,可以行動了。”
慕斯那大人突然明白過來,連連點頭,“終於等到這一天了。”他已經感動得流出了眼淚,他拉住安慕容的左手,在手心裡寫下一行字,急忙擺手說,“你們趕緊離開這裡,你們快走。”
安慕容回想著慕斯那大人在手心裡寫下的那句話,點頭道,“陳叔叔我知道。”說完和莫可達匆忙離開了這裡。他們一路遇到了兩次巡邏的隊伍,安慕容手裡腰牌起了很大的作用,士兵們看一眼就會擺手讓他們離開。他們返回倉庫門口的時候,所有的貨物都已經卸完,快走進隊伍的時候,安慕容故意提高了嗓門,訓著跟在身邊的莫可達,“我給你說你下次少吃點,是我鬧肚子還是你鬧肚子?結果你蹲在茅房不出來了,讓我等你那麼久?你聞聞你渾身的屎味?真臭啊!”安慕容說著連忙捂起了鼻子,遠離莫可達有幾步之遙。
“是是是。”莫可達也露出一股極不好意思的神情解釋,“我這幾天便秘,吃得多拉得也多,讓你久等了。”
“下次去茅房不許叫我。”安慕容回頭咒罵。
“是你叫我的好嗎?”莫可達委屈的在遠處喊。
“你還說?”安慕容瞪圓了眼睛,舉起拳頭想揍莫可達的樣子。焉吉爾在一旁偷著冷笑,知道事已辦妥,他倆一唱一和,這是在演戲呢!
他們趕著駱駝出了一片森林裡,安慕容終於卸了一口氣,漆黑的夜嚴實地包裹著森林,冰冷般的滲透每一個角落。安慕容在馬背上打了一個寒顫,他裹緊衣服上的衣領,帶著隊伍繼續趕路,直到第二天午後才到達他們的住處。
爐火裡的柴木燒得正旺,安歸伽的氈房裡一股暖暖的熱流在蔓延,安慕容剛邁進腳步就已經感覺到了這股熱流朝身上湧來。
安歸伽看著走進來的安慕容,臉上頓時充滿了笑容,“終於回來了。”
“事情已經辦妥了,我找到了慕斯那大人。”安慕容走進爐火,取下手上的棉皮手套。
“很好。”安歸伽說完,雪諾正端著兩杯木碗茶走進,一杯遞給了坐在椅子上的安歸伽,一杯遞給了正在烤火的安慕容,“辛苦你了,喝碗茶暖暖身子。”說著他的嘴角抹出一絲微笑。
安慕容輕輕抬手,接過木碗茶,送入嘴邊,目光鎖在雪諾的眸子上,“謝謝!”說完他喝了木碗裡的一小口茶,他眼神尋環屋內,發現少了一個人,便問,“布衣翎羽叔叔呢!”
“他去了集市。”安歸伽回答道,“大概去打聽治好魚鱗病的神醫了,也有可能,他去尋找商人和貴族去了,這種事情大概只有他能做得來。”
安慕容聽著,剛要將木碗茶送入嘴邊,外面傳來了一陣嘈雜聲,尋著聲音,安慕容和安歸伽都放下木碗,一同和雪諾走出氈房。
在氈房前方不遠處,維森和莫可達跟一群人發生了爭執,他們好像是商人。“總有先來後到這句話,你們懂不懂遊戲規則?”一年輕人聽到維森說此話便廝打了起來。維森似乎沒打算還手,可年輕人偏偏一圈擊在了維森的鼻樑骨上,嘴角和鼻子瞬間流血。莫可達看不下去,翻上去就給年輕人壓倒在地,兩圈擊在了年輕人的太陽穴上,一群人便和莫可達兩人撥出劍廝打起來,他們儘量不刺傷彼此,場面一片混亂。
眼前一個老爺看上去架勢不小,安歸伽不便上去勸架,在這裡,他們得彼此裝作不認識。結對認識的人不能超過五人,隊伍過多就會有官兵或騎士相繼來過問。像眼前這位老人大概是有權有勢,有頭有臉的人,否則也不會帶著這麼多的一群人在這裡鬧事。
安歸伽大概還沒搞清眼前的狀況,他注視著身穿黑色商隊棉衣的老爺,心中暗暗希望他能喊停。他們的人太多,維森攻擊的速度要快,要穩,他將一個個人打倒在地的時候,儘量不傷著任何人,但地上的人又會爬起來,更兇猛的攻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