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夾雜著沙粒,抽打在安歸伽臉上,他在馬身上勒住馬韁繩,和安維爾以及顧齊騎的馬一同停下,二十幾人的隊伍在一座大山停下,進入了赤牙人設的關卡。
“父親,您確定牛特爾會答應和親?”安維爾問,寒冷已經將他的整個身子都凍僵了,不只他,還有他們一行人,都已被寒冷促使躬著腰,打著寒顫。
“安迪太小,我不知道她將面對什麼樣的生活。”安歸伽冷靜的說,但他的內心無比心痛,“安迪才十一歲,此事傳出去將會是每個民族和部落的笑柄。”
“牛特爾不會原諒一個負了他的人,他會殺了我們,安迪也會死。”安維爾的眼神很是擔心。
“至少羅布城完好無損。”安歸伽吸了一口冷氣,“你若是害怕就回去。”
“我不會讓父親獨身去冒險。”安維爾答道,“因為我是羅布城的王子。”
安歸伽愣了愣,“這句話說的倒挺像王子。”他嘴角列出一道笑意,“你倒是長大了不少。”
安歸伽剛說完,身後傳來了一陣馬撕聲,他回頭,馬蹄聲從遠處殘餘的森林裡逐漸呈現,伴著無數馬兒揚起的塵埃,姬周幾十人的軍隊已整齊排列在不遠處。他眯著眼仔細觀察,終於看到了安迪騎在馬上,在人群中幾乎小得看不見。
安迪騎著馬從隊伍裡走出來,走到安歸伽跟前停下,撕跑了上去,抱住了他,委屈地喊了一聲,“父親。”
“我的寶貝女兒。”安歸伽撫摸著她的頭髮,“讓你受苦了。”
“父親,我想回家。”安迪說著眼眶裡淚水滾來滾去,“我不想去和親,你告訴大單于,我不想去和親。”
“孩子。”安歸伽痛苦的表情難以置信,他的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鼻涕也幾經流下,但他知道他不能在孩子面前落淚,他將安迪從懷裡扶起,“恐怕要委屈你了孩子,我信心我安歸伽的女兒最勇敢,最出色。”
“這就是貴族女兒的悲哀?”安迪冷冷道,“從小記得你這樣教育我,為了塢蘇帕爾家族,為了羅布城牧民……。”
“安歸伽君王。”姬周側身下馬走近他,“我等你的好訊息,你要知道我手裡不只安琪兒一張牌,而是你整個塢蘇帕爾家族的命,祝你們好運。”
“別惹得到處都是滔天大水,總有一天緹壩會裂口。”安維爾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吼了出來,全身因為這一刻的憤怒都有些抽搐。
姬周皺了皺眉,走進安維爾面前,盯著安歸伽這個暴躁的兒子,一股急促的氣從口腔內撥出,他認真審視一番安維爾,然後看著安歸伽說,“急躁不寧不會導致死亡,但輕率魯莽卻大不一樣,你若真想讓塢蘇帕爾從西洲草原上消失,隨你兒一意孤行。”說完騎上馬,便和一行人離開了,塵土在眼前瞬間揚起,人群已經消失在樹林裡。
安歸伽失望的對安維爾搖搖頭,為剛剛的誇讚而有些後悔,更為兒子的魯莽而擔心,但他真要佩服兒子的膽量,一個十三歲的男孩能說出這樣的話,確實早已勝過了自己。
安迪身邊站著一個人,個頭很高,身材臃腫,似乎胖得跟豬一樣, “他是誰?”安歸伽問道,“他們給你派了奸細?”
“他是我的狗。”安迪回答,“是我親自找雪諾大人要的,我要讓他給我當一輩子奴隸。”
“孩子,不管怎樣都要善待身邊的人。”安歸伽覺得安迪有些莫名其妙,說著眼神從胡柚身上抽離。
“要不是他,我已經從王庭逃出來了。”安迪說著對著胡柚咆哮,“他為了所謂的榮譽,又將我送了回去。”
安歸伽皺眉,臉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神色,“這麼大的王庭,你盡然敢逃跑?”
安迪的語言出口又止,眼神來回在胡柚和父親之間繞來繞去,不知如何開口,安歸伽昂起頭看看藍藍的天,他騎上了馬,一行人通往北徑之路走去。
從羅布城通往赤牙人境地,他們用了三天的時間,又從赤牙人境地通往伊塞克湖,他們幾乎繞了一個直角。安歸伽算過,這段路程不必十五年前從羅布城直接到達鳳尾城的近,相反要遠近兩天的路程。
眼前黃沙慢慢,一望無涯,他們又翻過沙漠,越過高山,一路經過焉耆部落境地後,趟過賽里木湖,經歷快上千公里才能才到達伊塞克湖,一路走來,他這一把老骨頭早已精疲力盡。
安歸伽知道這條路他非走不可,就算丟了這把老骨頭的命換來羅布城和平他也在所不惜。他知道,他和氏月的恩怨和仇恨只有他和牛特爾才能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