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到了後山,一人砍了一棵抬肩棍,三叔扛大頭,木匠么叔抬小頭,兩人用左手抬上肩抓住杉樹,右手把抬肩棍撬住木頭,木匠么叔朝前,三叔走在後,扛到園壩裡,選好放木料的位置。
三叔喊:“一、二、三,放。”
“嘲”,杉木穩穩當當落在前兩段杉樹的側面。
周啟學拿兩片葉子菸給木匠么叔說:“裹煙吃,我去請大哥,吃完午飯就解。”
木匠叔從腰上抽出老巴斗,坐在燕窩窗子下邊的小板凳上抽葉子菸。
吃過午飯,三叔先用斧子撥光杉樹的皮,木匠么叔畫線,木匠大叔架木馬。
木匠么叔畫好線,木匠大叔架穩木馬。
三叔說:“老弟,過來,我們抬這一根先解。”
木匠么叔過來和三叔把第一根抬在木馬架上架好,木匠大叔用斧子把抓釘釘在木頭上,一頭釘在木馬架上,卡牢木頭。
木匠么叔在右邊,木匠大叔在左邊,“譁、譁、譁”地拉著鋸子。
木匠么叔說:“杉木好解,比梓木樹好解。”
木匠大叔說:“梓木樹和杉樹木質不一樣,各有各的用處。”
天黑,木匠大叔和木匠么叔把第三段杉木解完,兩人已是滿頭大汗。
三叔一數,共24塊杉板。
木匠大叔說:“夠了,夠了,方子有了,板子有了,太陽天你扛出來曬乾,九月間,我和么叔來給金惠打嫁年。”
三叔說:“我們有自家的匠人,不請大叔和么叔幫忙,還去請哪個?”
只要一出太陽,三叔喊上金國、金漢把杉木板和梓木方子扛出來在院壩裡曬,這一年,兩個月大旱無雨,杉板曬乾了,梓木方子也乾透了。
一天中午,吃完早飯,三叔抱小貴州在後邊土壩裡走了兩圈,他一屁股坐在土壩邊的石頭上,兩手抱著小貴州站在雙腳上,試著放手讓小貴州站,小貴州站在雙膝上,半伸著腰,右小手亂抓他的鬍鬚。
三叔高興得不得了,抱起小貴州跑回屋中喊:“你們來看,你們快來看,小貴州會站了,小貴州會站了!”
媽媽在雞圈邊揀雞蛋,跑來了,大嫂在豬槽邊放下豬瓢跑來了,九哥去挑水剛走到朝門口放下扁擔和水桶跑來了,金春放下春煤棒跑來了,金惠放下洗的碗跑來了,金國放下搓的牛繩跑來了,金漢在院壩中拾石子放下石子也跑來了。
三叔把小貴州放在堂屋中,小貴州先站起又蹲下,周啟學又提他站起,小貴州抬頭這邊看看,那邊瞧瞧。金春、金惠用左手拍右手,九哥、金國、金漢用右手拍左手,媽媽站在三叔旁邊,看站立起的小貴州,用手去擦流下的熱淚。
金惠走過去,雙手從左右夾著小貴州兩手下的夾縫,小貴州移步,一步、兩步、三步……
媽媽說:“才七個月,骨頭嫩,扶他少學幾步。”
說著彎腰抱起小貴州坐在堂屋左邊的短板凳上,解開紐子,喂小貴州的奶。
金惠、金春走過來,金惠坐在媽媽的右邊,金春蹲在媽媽前邊。
金春摸著弟弟的頭說:“貴州乖乖,乖乖貴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