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澹臺淙牽著那孩子到了前廳招待賓客之地,隨後又是幾片紙人感知周邊人的氣息,緩緩化為對方的模樣。
一襲墨綠道袍,眉眼漠然,墨點像是蛛網交纏一圈圈塗黑,一看就是陰鬱壓抑之人。
另一人卻是眉峰豎起,一副隨時要去幹架的氣勢。
離長生歪著頭,指著那隻墨綠袍紙人:“徐觀笙?”
章闕挑眉:“這你都認得出?”
離長生正想說“傳聞徐掌教常年墨綠道袍,這麼明顯我自然認得出”,忽然忍不住“唔”了聲,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好在眾人視線都在觀察桌案上一本正經坐下的紙人,並未聽到這聲輕哼。
離長生伸手咬住曲起的指節,渾身上下似乎有一道奇怪的東西緩緩爬過去,留下酥麻的癢意。
什、什麼東西?
離長生指尖發著抖猛地按在胸口,那東西卻貼著他蒼白的面板一路向上,直到脖頸處。
……隨後脖子傳來一陣輕微的疼。
離長生微不可查“嘶”了聲,伸手一捂。
兩個血點,像是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
因他捂上去的動作,那條刺青似的黑蛇恰好纏在他手指上,盤在指尖衝著他狠狠一齜牙,大發神威後,好似眼眸泛著水光,悶頭爬到他衣服裡。
再次沒了動靜。
離長生:“……”
什麼毛病?!
離長生不懂這封殿主留下的蛇又發什麼瘋。
上次打他的烏鵲,現在又開始咬他。
離長生被無緣無故咬了一口,罕見有了點怒氣,正想著,忽然聽到桌案上傳來一道冷冷的聲音。
“……他不是崇君轉世。”
離長生被說得回了神,擦去脖子上的兩點血,偏頭看去。
說話的是徐觀笙。
徐觀笙一身雲雷紋掌教道袍,發冠高束,渾身上下一絲不苟,注視著那孩子的眼神全是厭惡,毫不留情道:“左眼金紋又如何,贗品就是贗品。”
那孩子被他滿是殺氣的眼神看得渾身一抖,怯怯地躲在澹臺淙身後。
澹臺淙訥訥道:“徐掌教,這孩子的天賦、命格皆是最佳,生來身負功德……咳,我也知曉近些年有不少人冒充崇君轉世,等明日子時大祭,徐掌教祭臺之上問道如何?”
“問道”是通天閣的陣法,可窺前世今生。
封殿主的“殺身仇人”,便是通天閣問道而來。
徐觀笙漠然:“不必問道,他定不是我師兄。”
澹臺淙和廳中其他人面面相覷:“徐掌教是瞧出這孩子有哪裡不對嗎?”
眾人全都期盼地望著他,想聽聽這位得道大能、尊貴的雪玉京掌教是如何火眼金睛看破這個“贗品”。
徐觀笙直勾勾盯著那孩子的臉,像是被傷到似的撇開臉,冷冰冰吐出一個字。
“醜。”
眾人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什麼?”
“我親手將我師兄撫養長大,不必問道也能知曉答案。”徐觀笙冷冷道,“我師兄就算轉世無數次,也不可能這般醜陋傷眼。”
眾人:“……”
離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