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聲望去,只見一個身著蟒服,容顏溫潤含笑的男子走了出來。
車廂內,彭墨透過彭昊挑起的縫隙看到了這一幕,如水的眸底起了霜。
金睿姿態雍容的走了過來,衝著馬背上的彭展和彭碩頜了頜,含笑道:“彭將軍,馬車上坐的可是貴府女眷?”
彭展和彭碩看到金睿忙下了馬,拱手行了禮,這才恭敬答道:“正是。”
彭昊輕哼了聲:“案子不是交由刑部和大理寺了?他湊什麼熱鬧?”說著轉頭看向彭墨,道:“我下去看看。”
彭墨點了點頭,心中暗自想:婺城國的案子單單隻有刑部和大理寺出面確實有點不夠分量,金睿作為思妍的未婚夫,又是大庸實實在在的親王,由他壓陣也算合理!
只是,這件事情不知是皇上的決定,還是金修宸暗中的操縱?
金睿一直注意著彭墨的馬車,在彭昊掀簾的一瞬間,他看到了車廂內一片雪白衣角,以及交疊在膝上的一雙蔥白的小手,他嚥了咽口水,心尖劃過酥麻麻的感覺。
今日在朝上他被皇上委任成這案子的負責人,全權監督刑部和大理寺破案。
來城門這裡也是做做樣子,轉悠了一圈本想離開就看到了彭家的車馬,這才上前。
在侍衛檢視女眷車廂的時候,他出言阻止,本想買彭家一個方便,直接讓其通行,可想著那一片衣角,那一雙素手,他的想法有了改變。
清了清嗓子,溫潤道:“父皇明旨,任何人都不能違抗,但是貴府女眷身份清貴,這些守城侍衛身份低下,舉止粗鄙,未免嚇著夫人小姐,不如就由本王親自查驗,彭將軍覺得如何?”
彭展聞言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兵將粗鄙?輕哼一聲稱不敢,客氣推辭了金睿的話。
彭昊正好聽到這一番話,唇角的笑冷了冷,道:“王爺言重了,也將我們府中女眷想的太過不堪了,將軍府本就是簪纓世家,被侍衛查驗一下車廂還不至於被嚇著!”
金睿此言的本意是抬舉彭家,卻一時之間忘記了彭家本就是兵將之家,這話說者無心聽著可就有意了,看著三人的神色,他忙拱了拱手,大方的承認了口誤。
彭展緩了緩神色,態度依舊不熱切,拱了拱手道:“不敢當,晉王殿下客氣了!”
這麼一會兒功夫,城門口堵了一大片的人,金睿看了眼:“倒是本王的錯,耽擱了眾人的通行。”
說完也不等彭展幾人回答,就上前去查驗車廂。
周氏和王氏的車廂他粗略看過,這才走向第三輛馬車。
面上的笑意更加的完美,眸中的光彩也更加的絢麗溫潤,他站在車廂外,清朗開口:“打擾了,慧寧郡主。”
“勞煩王爺。”車廂內傳來她一貫清淡恬適的聲音。
聽著,他唇角的笑加深了些許,脈絡清晰的手捏住了車簾一角。
彭墨的目光落在了握著車簾的手上,接著車簾掀開,她看到了讓她魂牽夢縈的仇人!
牙關在一瞬間咬緊,但也是一瞬間就恢復如常,她微微垂眸掩下一切情緒。
車廂內,她端坐其中,微微垂著眼瞼,唇角上挑,笑的淺淡綿和。
身在喪期,她穿著極其素淨,但卻更加突出了她絕色的容貌,只是,不知是他的錯覺還是清冷素衣照映的緣故,他覺得她周身籠著一襲冷冽氣息。
流螢自然能夠察覺主子對金睿的不喜,微微側身擋住了他的目光。
金睿回神,看著多事的丫鬟,心中一陣憤恨,帶刺泛冷的眸光狠狠的瞪著她。
流螢垂眸,面色不改,對這一束目光仿若不知。
彭墨心中嘲諷,開口輕道:“晉王殿下可查驗完了?”
金睿吸了口氣,身上的陰鬱散的乾淨,看著她含笑溫柔道:“聽說今日是武英夫人的百日祭,本王很是哀痛,只盼郡主節哀順變,莫要讓關心你的人擔心。”最後一句話說的極輕極繾綣。
聽著這話,彭墨低笑出聲,在金睿看來是羞澀開心的笑,可在流螢看來確實嘲諷又不屑的笑!
彭昊見金睿久待在彭墨馬車前,皺眉上前來問:“殿下可搜查完了?”
金睿聽到聲音回頭看了眼彭昊,點了點頭又看向守門的兵將道:“可以放行!”說完他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眷戀不捨的放下了手中的簾子。
寧王府
寧王下朝回府就氣的摔杯砸碗,一眾丫鬟嚇得大氣不敢出,有多遠躲多遠。
陳先生卻不是那個能躲的人,此時他就在廳中,垂靜靜站在門旁,對寧王此舉不攔著也沒有勸的意思。
“父皇他就是老糊塗了,簡直是該死!”寧王將廳中僅剩的描金畫花鳥的對瓶摔了後,氣喘吁吁的坐在靠背椅上,陰鷙又憤恨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