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南門寨子裡的笑聲稍許少些後,幾名野蠻漢子自告奮勇,上前扛起了那黑衣罩袍客的屍體,將他給帶回了洞穴.裡去。想來,這蠍子最後多半不會如那南蠻座虎一般,被安然葬於黃土之中——而是要直接扔進鬥獸場對面那鏽跡斑斑的的鐵籠子裡去,去餵給那些肚囊還空著的迴廊靈獸了。
雖不太仁義道德,但倒可以理解一二。
白衣稍稍蹙了蹙眉頭,也沒有多說什麼。
“話說回來了。”
灰袍秦祿踱步走回了眾人的身前,沒有讓席地而坐的漢子們給他讓位,而是直接在人群間挑了個還算寬敞的席位,拂袖落坐,再側目外大約三個身位外的白衣,問道:“這些扶家的打手,是怎麼跟蹤到你的?”
王滿修微微一怔,垂首蹙眉思索了片刻,也是驚覺疑惑,竟一時半會兒間思考不出答案來。
若說是道聽途說、邊走邊打聽吧,那這回廊裡本就人少,唯一有可能給那鸞家姐弟提供訊息的,也就那天他們三人放走的那個名喚‘小九’的強盜了。可即便小九曉得他們住在那回廊西北角的小村落裡,可也不該能跟蹤到這南門寨裡啊?
若說是根據足跡痕跡吧……
“那晚上,我和座虎帶你們走得時候,你們可都是暈著被扛在肩上的,哪裡還會有什麼足跡?”秦祿搖了搖頭,很快便否定掉了白衣的猜想,“即便是這些殺手半路跟蹤了我和座虎的足跡,也多是說不通……我們半路上去埋葬了乃幹他們來著的,彎彎繞繞走了不少路,足跡早該沒了。”
乃幹,是那日浮草間,被王滿修一行人殺掉的四名寨裡弟兄之一。
便見王滿修微微抿唇,稍閉眼眸,是白衣輕拂,於神情間顯露出了幾分遺憾。
而其座對面的那一襲紫裙,那鴆家泠月,倒顯然是幅身上負擔一身輕的模樣,是天真無邪地眨了眨眼,似乎不太曉得這乃幹是誰了。
“既不是到處打聽,也不是跟蹤足跡……”白衣稍蹙眉頭,沉思片刻,說道,“總該不會是這扶家主號令了百來號玄師……正一齊四散在這回廊裡搜尋小生吧?”
“哈哈哈哈,那老妖怪再妖怪,倒也還沒這麼妖怪。”
磐石座上的步勤練翹著腿,大聲笑了兩句,說道:“若是她敢這般搜尋你,那我們南門寨也早該聽到風聲了,不會這會兒才知道。”
“……倒也是。”
王滿修頷了頷首。
他微微仰首,望向姿態豪放的步勤練,拂袖問道:“敢問步勤練前輩,依您看,這扶家主可是如何……尋到小生的?”
便見步勤練微微一笑,衝白衣點了點腦袋,輕聲答道:“依本寨主看哪,多半,是你的氣息被她給捉到了。”
氣息?
白衣一怔。
“前輩的意思是……”
“王滿修,你在兩次與那老妖怪對決的時候,可有無被她捉到過你的氣息?嗯……就是說,被她奪過幾縷你身中的內息?”
“這……容小生想想。”
就見王滿修眨了眨眼,又垂首沉思了片刻。
他雖然仍舊有些不大明白何謂‘被捉到氣息’,但若只是說被扶流觸碰到自己內息的時機的話,那倒是不少:無論是用來護體的【整衣冠】,還是那飛閃身形的【百尺近】,亦或是藏鋒三尺的【叩王——
對了,【叩王庭】!
無論是在凝林山上,還是在那真煌夜裡,他用以施展【叩王庭】的不都是那柄青禾劍嗎!
而那青禾劍,此時此刻,不正在扶流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