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兩襲漆衣,也即那對鸞家姐弟向眾人宣告自己的來意之後,白衣悄然拂了拂自己的衣袖,開始緩緩地運起了留存於身中的契運。
事實上,甚至或許還要再早些,在那鸞墨一劍切開了野蠻漢子的咽喉之時,在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長廊中傳出之時,白衣便已經稍稍皺起了自己的眉頭,猜出了幾分接下來的發展。
王滿修很清楚,自真煌夜一戰之後,扶流雖擄走靈眼,雖大獲全勝,雖在鴆晚香的堅持下暫時饒了他一命……卻仍舊是絕無分毫善罷甘休的可能。
因為王滿修還活著。
因為活著的王滿修,也絕不可能放棄去殺了她。
因為活著的王滿修,還指不定真可能來殺了她。
心高氣傲、百年來未嘗一敗的扶流是絕不會允許這事發生的。
天數將盡、猶有竟時的扶流是絕不會再次與靈眼失之交臂的。
她要登玉皇。
而他要殺她。
所以,理所當然的。
會有她的人,來殺他了。
王滿修拂了拂衣袖,稍稍輕吸口氣,一邊將體內契運煉化成內外雙息,一邊抬眸瞥了眼那漆衣一襲。
只是,王滿修確實沒有想到,在那日比武臺上遇見的這漆衣,竟然也會是扶家的人——或者說,竟然還與與扶家有所關聯。
何謂手眼通天?這大概就是手眼通天吧。
便是如此一來,王滿修眨了眨眼,似是有在反思自己那日比武臺上,是不是真的應該下殺手來著了……但大約還是不大行的——那畢竟是秦玉骨的比武招親,雖是紅事,但也不是見血的紅啊。
“王滿修。”
忽有一聲清澈男音入耳。
白衣稍稍抬眸,側身望去。
是灰袍秦祿甩了甩衣袖,踏步上前來,衝洞穴入口處的鸞真鸞墨揚了揚下巴,側首與他道:“你身中靈息本就不多,又是剛剛才從昏睡中醒來,現在就去一旁休息會兒,他們兩個就交給我和步勤練來對付好了。”
王滿修聞言一怔,神色間有幾分意外,連忙拱手道:“秦祿前輩,小生無妨的!小生的身體已經——”
“哎,聽你大舅的話,不會騙你的。”
卻是就見秦祿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還是說,你這小子是小看了我和步勤練,小看我們這兩名七雄?”
白衣趕緊搖頭擺手,答道:“不不不,怎會!怎會!小生的意思是……即便是現在的我,也應該能幫上些前輩們的忙才是。”
秦祿哈哈一笑,剛要回話,卻是被身前五步外的步勤練一揮左臂,開口亮聲打斷了來:“王滿修!這二人在要殺你之前,先殺了老孃寨子裡的人,那便就是與我南門寨結仇,是我南門寨的敵人了——我南門寨想先與這二人算算賬,你應該不會有意見吧?”
白衣微微一愣,立即朝不遠處的步勤練拱手作上一揖,頷首道:“小生不敢!還聽前輩吩咐!”
話音落。
步勤練挑眉一笑,秦祿也微微揚唇,就連白衣自己都忍不住淡淡地笑了一聲。
“各位,煩請你們都站到王滿修身旁去。”